正午过后,有莘立帆又将步侍溪请进了密室。
苗苗和云灿已经回到各自的少使那里习课了。
秀峥和织菼还坐在有莘立帆楼邸的正屋里,看着智子集,等着有莘立帆少使的驾到。
“嘿!”织菼看四下无人,低声对秀峥说。“你怎么了,战战兢兢的,身体又不舒服吗?”
“不是的……昨晚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一言难尽,我晚上再告诉你吧。”
“好,我今天生辰,役使给我做了好吃的九仁糕,这里还有几块,专门留给你的。”
“谢谢你呀,那你现在已经十四岁了。”
“对啊,秀峥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呢?”
“六月初六,还有半年呢。”
秀峥有些伤感。
这就是生生半岛啊,从来不过年节,就算祭修过生辰,也不过是多了些糕点。
荃洲大陆大地上的普通人家要是有人过生辰,他们会在脸上涂抹上各色的油彩,辫上几十条小辫,穿着艳丽招摇的衣服跳舞,宴请亲朋好友一起尽兴。
就像恩秀村,只要有人过生辰,全村都是热闹的。
更不要提年节的时候了。
生生半岛,除了日光测会,一年到头都是冷冷清清的。
少使们换了一茬又一茬,高阶祭修们活下来了一个又一个。
织菼看着尽是忧郁却依然认真研读智子集的秀峥,有些担忧,又像是有些痴迷。
步侍溪和有莘立帆在密室商量的差不多了。
如何尽可能地拯救祭修,靠的是千代灵均。
千代灵均是有莘立帆当年对应习课的少使。
十二多年前千代灵均曾因故蒙难,从中层宫殿“发配”到博玏楼充任少使。
当时他就对楼主尹薄丕和多数少使勾结残害祭修一事深恶痛绝但却无能为力。
等到一年“发配”期结束,他刚能在博玏楼做些有为之事,却又收到调命,前往癸辛山脉官复中使,做统领玉矿的卿官。
所以,他走之前,专门告诫当时还是十一阶祭修的有莘立帆,若有朝一日能克服万难先上树再下派成为首席少使,一定要用尽全力与尹薄丕一搏。
也就是因为千代灵均的全力庇护,有莘立帆当年才没能惨死在尹薄丕手中。
而步侍溪的父亲也因为和千代灵均同样的关系遇害,千代灵均因为和她父亲有些交情,便动用家族关系照顾在底层宫殿年幼丧父的步侍溪,她对他颇为感激,也对他的人品十分信任。
现在,能救各位祭修一命的,也就只有他了。
有莘立帆和步侍溪立即修书一封派贴身役使送往癸辛山脉。
现在,就是看他们怎么能在这书信一来一回的时间里保住几位祭修的性命了。
七位祭修,苗苗和云灿看来已经被尹薄丕收买了,剩下的五位,他们要尽力才好。
先从肯定已经被尹薄丕盯上的织菼和秀峥两位祭修开始好了。
不过,想要活命,他们总得吃点苦头了。
看到有莘立帆进屋,织菼和秀峥旋即起身行礼,然后像往常一样听他讲课。
过了一阵子,有莘立帆有些口干舌燥,就从放在地上的云雷纹白陶罐里往案上的碗里倒了些水,一饮而尽。
喝完,有莘立帆笑眯眯地看着织菼和秀峥,说:“你们也渴了吧,我早就让役使给你们熬了些汤,别担心,一会就给你们端上来。你们先看智子集,我去催催。”
有莘立帆不动声色地走到偏屋,悄声对役使说:“辛苦了,什么时候来的?”
“为少使做事是应当的,刚到不久,汤还是热的,少使尽快喝了吧。”
有莘立帆赏了那位少使一些零星果钱,遣走了他。
这么浓重味道的汤,肯定能盖住药味。
幸亏来之前做好了准备,要不然,今年尹薄丕这么早就动手,自己肯定反应不及。
想罢,有莘立帆将准备好的药洒进了汤里。
他将汤端给了秀峥和织菼。
两人没有多想,谢过有莘立帆后就一口一口喝完了。
秀峥的一天就这样过去了,她吃完晚饭坐在窗前,心里还是慌慌的。
云灿失踪的事最终变得莫名其妙,她和织菼说好,今天晚上去藏,把事情告诉他,不知道,他对这件事有没有什么主意。
一点一点,汗珠密密麻麻地开始浮在秀峥的额头,一开始,她并没有在意,只当是自己过于紧张了,可就连身体也开始烫起来了。
秀峥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便两眼发黑晕过去了。
才收拾完碗筷的恩初大叫不好,出门大喊让人帮忙,心里暗暗觉得尹楼主太狠了,这么早就对秀峥祭修下手了,真是可怜。
夜,静静地。
秀峥挣扎着醒来,浑身依然刺痛滚烫,她张了张嘴,发现喉咙嘶哑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离她不远处,立了一根点燃的蜡烛,借着微弱的烛火光,她微微辨认出她不在自己的房里。
她在哪?
看这布置,像是有莘立帆的屋子,她睡在地上,身下铺着柔软的棉布。
秀峥用仅有的力气打碎了枕旁放置的一碗水。
“咣当”一声清脆叫来了守夜的役使。
“祭修你醒了,先稍等,我去叫少使大人。”
怎么回事?
秀峥又是迷茫又是害怕,睁大双眼,眼珠来回转动。
难道自己中了旁人的肮脏伎俩,被害了吗?
这些杂念感觉稍纵即逝,很快被浑身的刺痛感全部吞噬。
耳畔传来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