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收税官就不耐烦的向那个农夫摆摆手,催促他赶紧赶着已经清点完毕卸空的马车往前走,给后面的人让出地方。
那个农夫一边向前走一边嘴里嘀哩咕噜的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抱怨为什么自己运气不好是镇子东头这边缴税,然后他赶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镇子。
农夫的马车向前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镇子中心,然后他就看着镇子广场中央那条由棕红色的鹅卵石砌成,把整个镇子分成东西两半的小路叹了口气。
卡斯雷拉镇之所以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会有2个收税官,这是因为这个镇子分属两位不同的领主。
当初收复失地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整个伊比利亚半岛没有一处地方是平静安宁的,即便是在没有被摩尔人占领的北方,基督徒们也无时无刻不盼望着能挥师南下,驱逐摩尔,收复失地。
在那个时候无数的伊比利亚贵族投入了这场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当中,很多家族往往几代人都是在这在当时看来似乎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战争中度过的。
这么一来自然也就造就了这么一种很常见的现象,那就是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在参加战争之后有一天被告知不幸战死,而这一家又恰恰不但断了子嗣甚至连七姑八姨的旁支亲戚也都在战争中死光了,这么一来这个家族的领地就成了无主之物被他的领主收回,这些无主的领地要么被大领主吞并,要么被他们再次赏赐给在战争中崛起的有功之臣。
可是当这些新贵们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得到的好处喝酒庆贺,要么原本被认为已经死掉的那个原来领地继承人却突然活着回来了,或者是突然间某个原来领主认为已经死绝的亲戚拿着不可辨驳的继承宣称权的证据站了出来。
老领主当然不会罢休,新领主也不可能把吃进嘴里的再吐出来,接下来自然就是各凭本事纷争不断。
从双方单挑到一帮群殴,战后这些年因为领地而爆发的种种冲突从未在伊比利亚停止过。
这种局面当然很让希望迅速从被战争摧毁的满目疮痍的困境中摆脱出来的双王夫妻头痛不已,于是在经过一番与新旧贵族们的种种较量妥协之后,那些有争议的领地最后以双王的名义经过贵族法院的审理又被分成了两份,三份,甚至更多份,而随着这些领地的被不停划分,一些地方就出现了即便是同一个镇子也因为有着不同领主,也就自然有了不同的收税官。
卡斯雷拉镇就是这样,这个镇子原本归在杜达林家族名下,这家人虽然在卡斯蒂利亚宫廷里并不是什么很显赫的家族,可说起来也算是有着悠久历史,家族最早的创建人艾尔索瓦·琼·杜达林甚至可以追述到早期抵御摩尔人入侵的时代。
只是这家人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到了前些年的时候杜达林家族已经是人丁稀少,而就在伊莎贝拉女王宣布对结束摩尔人的统治,收复最后失地的战争开始之后不久,怀揣满腹热血投入战争的当时最后几个杜达林家的后代就传来了不幸阵亡的消息。
然后没了领主的卡斯雷拉镇就被最终分封给了另一位在战争中获得了荣誉和财富的新贵族,直到有一天有个杜达林出现,于是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那个农夫赶着马车过了那条如今已经把卡斯雷拉镇分成东西两半的界限,在马车的车轮碾过地上那些鹅卵石时,没人注意到这个农夫似乎松了一口气。
马车在肮脏的街道上慢悠悠的晃悠着,直到在一条小巷旁停下来。
农夫提着已经空了的酒壶走进巷子,他的脚步开始很慢,然后逐渐加快,最终在又经过两栋房子后终于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来。
“就是这了。”农夫嘟囔了一句走上去打算敲门,可不等他的手碰到门板,房门已经打开,然后一个看上去身材不高的矮个子男人出现在门口,这让农夫不由一愣,嘴里本能的说“我是……”
“进来吧,你的样子从多远之外就能看出来像是个惹事的。”矮个子男人皱着眉招呼了一句,然后侧过身让出了条路。
农夫脸上有些讪讪然的,他从头上摘下帽子双手捏着有些不安的走进房里,然后就看到了正坐在半敞开的地炉旁就着火光看信的年轻人。
农夫的心不由一跳,他捏着帽子的手攥得更紧了,在向前几步却又被矮个子男人示意停下来后,他就那么急促不安的站在那里默默等着。
年轻人没有让他等很久,在看完手里那页的一段后就把信收了起来,抬起头望向农夫,接着他眉梢一皱有些奇怪的说:“你这样子可不像个士兵。”
“大人,我参加过战争的,”农夫听了这话立刻一挺腰板,可随后肩头就垮了下来“不过我负了伤,现在只能靠种地养活一家人了。”
“现在种地也不容易了吧,”年轻人随口问“如果你愿意我倒是可以给你安排个别的什么营生,说起来这也是你该得的。”
“这……不了大人,谢谢您,”有那么一瞬间,农夫似乎被这个许诺打动了,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捏着帽子的手顿住,可随即他就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都能干些什么,我除了杀人就只会种地,可我已经累了,我现在家里有老婆孩子,我想陪着他们过安宁日子。”
看着目光故意不与自己接触,只是紧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