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颠簸起伏的大船迎着吹来的海风和大浪不时的隐显在还海面上,那船时而落入深深的浪谷之间,时而又被抛到海浪的峰顶,随着船身上下起伏,已经降下风帆的桅杆也时不时的升起降下。
船上的人都是些常年在海上奔波的老水手了,他们并不因为眼前这恶劣的天气显得多么担心,虽然在海上讨生活难免要经历种种劫难,甚至可能会葬送性命,但是丰厚的报酬却依旧让这些人甘于冒险。
毕竟纯粹是被探险的精神驱使来到海上的人还是少数,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渴求的不过是在这一次次用性命为代价的冒险后能够活的的回报。
不过也的确有人似乎是真的不惧怕这波涛汹涌的大海,一个有着浓密胡须,脸颊消瘦的男人似乎就对这令人胆寒的场面兴致盎然,他紧紧的抓着船帮上的绳索,每当海水涌来劈头盖脸的砸在他的身上,他都会兴奋的发出一声“哦吼”的叫喊,然后等海水落去,全身湿淋淋的男人就会不停的对着海面大声叫嚷,似乎是在向大海发出挑衅。
“那个人疯了!”一个水手一边用力扯着帆杆的绳子一边对旁边同伴大喊着“虽然他是船主,可他会把我们大家都害死的!”
“可我们都得听他的,之前那些不听话都让他下令扔海里喂鱼了,”同伴劝着水手“我们现在就祈祷他别让我们大家都给他陪葬就行,上帝保佑我们这趟能活着回到岸上吧!”
“放心,你们一定能活着回到岸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男人出现在了两个水手旁边,他不管俩人脸色难看的样子,一手紧抓着帆绳固定住身子,另一手拢在嘴边对甲板上的水手们大喊着“使把劲,你们每个人能得到额外的4个弗洛林!”
男人的喊声显然激励了水手们,他们纷纷喊着号子奋力拉扯帆杆,随着横放迎着迎面而来大浪向上升起,船身被抛得更高了。
“这可真是个好天气!”
男人对砸到脸上的冰冷海水置若罔闻,他只是死盯着前方天空密布的乌云缝隙间泻下的那一道若隐若现的亮光,嘴里不停的喊着:“不要停下来,我们就要冲出去了!”
海浪依旧在汹涌跌宕,风也依旧吹得那么猛烈,但是颠簸的海船却始终向前,直到终于在不知不觉中冲出了那片被狂风和海浪统治的海域。
男人站在甲板上,他全身湿漉漉的,原本不多的头发一溜溜的趴在额头上,发角还在不停的淌着水,当他终于迈步时,灌满海水的靴子就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显得轻松了不少的步伐。
男人顺着敞开的梯子走下了底仓,闻着舱房里隐约的恶臭他皱了皱眉,然后走到了一个角落。
那里原本用一些成袋的粮食堆成了个小小的隔断,不过这时候那些粮食已经东倒西歪的到处都是,只有两个男人斜靠在几袋子粮食中间凹进去的一块地方,其中一个趴在那里不停的呕吐着,只是看他那只是干呕的样子,应该胃口里已经没什么东西了。
“还好吗,说起来我们也没想到居然这点路都会遇到这种坏天气。”男人说着向个一直呕吐的人伸出手,当拉起那人时感觉到手上黏糊糊的,男人也只是暗一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所以我父亲一直反对我当个水手,他说宁愿我当个佣兵,那样即便我被人打死还有机会找回尸首。”不住呕吐的那人随意把脏兮兮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勉强向身边的随从打了个手势。
随从立刻把随身带的牛皮酒壶递了过去,在连喝了几口终于把心头那股恶心气息压下去后,那人才看点点头:“那么说我们现在平安了?”
“当然,将军,”消瘦男人露出个笑容“而且我们很快就可以上岸了,我向你们保证接下来的旅行会很轻松。”
“但愿是这样吧,虽然您之前也向我保证过这趟旅行都是轻松的。”
听到这暗含讽刺的话,消瘦男人没有显得生气,他微微一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然后带头登上梯子来到甲板上。
这时候海船的确已经脱离了那片令人惊心的海域,头顶的乌云已经散去,虽然冰冷却明媚的阳光投射下来,照在脸上让人有种睁不开眼的明亮。
“我们就快到热那亚了,贡帕蒂将军,我向您的军队已经有些等不及了。”船主向抬头眯着眼睛的贡帕蒂说,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好奇,说起来他对这个人早有耳闻,可现在他更好奇的是这个人接下来会怎么对付法国人。
毕竟如今蒙蒂纳军队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蒙蒂纳进入伦巴第的时机有些巧妙,或者在有些人看来就是恰到好处了。
在瓦雷泽战役之后,法奥双方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暂时休战,这是以为一方在意大利的老巢被对方端了锅,另一方则是因为之前战役中的伤亡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休整一番。
不论什么原因,11月初的整个北意大利都算是平静的,蒙蒂纳军队正是在这个时候进入的伦巴第地区。
介于中立的暧昧态度让交战双方都对这支忽然闯入的外国军队抱着很大的戒心,甚至就是在蒙蒂纳人忽然出兵比萨赶走了驻守城外的法军时,路易十二也没有立刻下令对以热那亚团为主的蒙蒂纳军发动进攻,而正是这短暂却宝贵的僵持时间,给了蒙蒂纳军难得的机会。
在那些日子里,热那亚人忽然发觉码头变得繁忙起来了,一批批的船只从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