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落日的余晖从弟勒尼安海上投来最后一抹光亮,城市的上空这时候已经从傍晚的瑰丽变成了如窖藏许久的葡萄酒般的深红,亚历山大坐在“瞭望哨”酒馆最高处的屋顶上,在他旁边,奥孚莱依的目光紧盯着远处的海面。
其实从这里是看不到的什么的,桑塔露西亚港被环抱在港湾当中,从两侧深入海里的礁群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为这片港湾带来了平静与安全。
“有些晚了大人。”奥孚莱依扭头对亚历山大小声说,他看得出来伯爵似乎有心事,从坐在这里那一刻起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可从伯爵一直在无意识的摆弄腰间的剑柄可以察觉,亚历山大的心思似乎并不在当前要发生的事情上。
可是,还有什么比眼前的事更重要呢?
奥孚莱依有点想不明白。
今晚要发生什么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当然更多的人还不清楚,他们只接到了等待动手的命令,至于究竟干什么其实并不清楚。
只是少数人真正知道整个计划,这其中就包括奥孚莱依和瞭望哨的老板巴尔。
“不要着急,”亚历山大知道奥孚莱依说的是什么,不过他真正关心的不是眼前,而是正在王宫里发生的事“等一等,再等一等。”
岸上已经灯火通明,从高处可以看到海面上点点晃动摇曳的亮光,那是无数正在回家的渔船。
亚历山大忽然有种淡淡的茫然,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漂泊却始终没有找到家的感觉,虽然蒙蒂纳可以说得上是他的家,可有时候却又多少有些陌生,而现在看着那些正在返回岸边的渔船,一股莫名的思乡念头不禁涌上心头。
“奥孚莱依,你想家吗?”亚历山大看看行军队长,看到奥孚莱依好像有点意外的神色,亚历山大点点头“等这件事结束了你可以回家几天,不过我想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了,法国人就要来了。”
在亚历山大的印象中,路易十二是个很矛盾的人,在对贵族们采取种种压制夺取他们手中权力的同时,却又积极鼓励底层民众畅所欲言,就是在他统治时期,巴黎大学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正式确立了大学自治思想的高等学府,而这种思想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亚历山大熟悉的时代。
而在军事上路易十二也是个很特别的人,他有时候看似无比鲁莽胆大妄为,有时候却又谨小慎微,稳扎稳打。
亚历山大忘不了他还是奥尔良公爵的时候亲赴西西里煽动当地暴动,可也不会忘了记忆中这位国王为了确保入侵意大利的顺利,在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后居然硬是忍受着每天消耗大批物资的损失,直到等到他赖以克敌的火炮运到之后才在1499年7月中旬正式从尼斯兵营出发,向伦巴第进军。
而法国人在马赛港集结的海军,则要在更晚些的时候才会出发。
所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亚历山大是这么猜测的。
奥孚莱依看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海上,再悄悄看了眼亚历山大,他总觉伯爵的情绪有点古怪,像是在刻意让自己平静下来似的。
“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大人请放心。”奥孚莱依低声提醒。
亚历山大看了看用眼神暗示他不要露出不安神情的行军队长,只能稍微苦笑着点点头。
奥孚莱依当然不会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实际上所有步骤都是经过反复考虑的,对于是否能成功亚历山大并不担心,只是王宫里正在发生的事却怎么也让他平静不下来。
亚历山大抬头看看远处,如钩的弦月已经升起,明亮而又清冷。
这时候的箬莎也在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在她身边,阿尔弗雷德睡的沉沉的,一丝唾液从嘴角垂下来挂在脸上看上去有点滑稽。
箬莎扭过头用一条胳膊支撑侧着的身子,用握着的拳头托着下巴仔细看着阿尔弗雷德睡得如同一个婴儿般安静的脸,她另一只手里摆弄着个小小的透明瓶子,里面还残留着的半瓶绿色汁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
这张脸她从小到大就很熟悉,不过像现在这样安静的躺在她身边像个孩子似的让她仔细观察却是第一次。
箬莎伸出手指在阿尔弗雷德脸上轻轻点了点,然后手指向上移动,最后在王子的额头上停下来。
箬莎的目光慢慢变得冷淡,她的拇指抬起,三指合拢,随后点在阿尔弗雷德额头上的食指突的向上一翘,嘴里发出一声轻轻的“砰”。
“砰!砰砰!砰砰砰!”
剧烈的砸门声突然传来,伴随着这声响的是房间外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和杂乱奔跑的脚步声。
箬莎把手里的瓶子放到一旁追上,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却没有动。
砸门声越来越激烈,而且还夹带着满是惊恐的催促叫喊。
“看在上帝份上,快开门,阿尔弗雷德~”
这是王后的声音,同时还有其他人在不停的喊。
睡得很熟的王子似乎因为被吵到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咕噜声,不过却没有醒来。
箬莎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了杯子,里面装的是清水,她看了看阿尔弗雷德,然后手里杯子一翻,水就全泼到了王子脸上。
“啊~”
阿尔弗雷德被泼醒了,他先是身子一跳然后茫然的看着还拿着空杯子的箬莎。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不过外面好像是你的母亲,可你一直叫不醒我只能这样。”箬莎示意的抬抬手。
“怎么了,要知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