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马基雅弗利在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后,却出人意料的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他再次回到了佛罗伦萨做他的事务官训练和整编民军,除了没事时候去圣马克修道院拜访院长,很少有人知道他曾经放过了那么好的一次良机。
进入6月中旬后,雨水渐渐多了起来,不过和其他城市只要下雨整座城市就会变成一个大泥塘不同,佛罗伦萨还算完善的排水设施在这个时候起了重要作用,甚至如果有兴趣还可以趁机欣赏一下这座城市在雨中呈现出的那种似真似幻的美景。
马基雅弗利难得在这个雨天有个空闲的时间,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忙忙碌碌的,除了要整编民军他还要担任萨齐身边的第二秘书,这个身份让他能够与更多的佛罗伦萨或是其他外国的显贵们见面交流,这也让他如今俨然算是佛罗伦萨炙手可热的人物。
马基雅弗利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了修道院的门前,因为经常出入他没有耽误多久就跟着闻讯而来开门的看门人进了修道院。
雨这时候下的有些大了,马基雅弗利把已经湿透的软帽摘下来快步穿过天井跑到了走廊上,然后顺着走廊向修道院侧院那座孤零零的房子走去。
还没进门,马基雅弗利就看到了因为阴天不得不坐在窗前就着亮光看书的马希莫。
“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个真正的修道院长了,”马基雅弗利进门后不由用略显调侃的口气说,看到马希莫无声的望过来,他一边脱下湿漉漉的衣服一边耸耸肩“我是说你现在看上去就像他。”
马基雅弗利说着向房子的空处摆了摆手指,然后坐下来揉着有点冰凉的双手:“你觉得萨伏那洛拉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者你认为他没有做错什么吗?”
“我只看到他被送上火刑架时的样子,”马希莫把手里的一本书放在桌上,马基雅弗利注意到那正是萨伏那洛拉的《论佛罗伦萨人》“我甚至并不想当这个修道院长,因为我觉得这好像是把我困在了一口井里。”
“然后你就从上一个被困在井里的人留下的东西那里寻找答案?”马基雅弗利撇撇嘴不以为然的反问,见马希莫似乎并不想回答,他就继续说下去“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伯爵已经回到威尼斯了。”
马希莫点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了恍然而又略带感慨的神色。
和马基雅弗利不同,当听到关于索菲娅的种种近乎传奇般的故事时,马希莫是真的颇为感慨的。
很多人和过去都不一样了,甚至包括他自己也已经变了很多。
虽然只经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马希莫却觉得似乎以前的自己是那么陌生,他甚至怀疑之前那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现在他更多的是从书里试图寻找使他迷茫的答案,而这一切改变则是亚历山大给他带来的。
“你觉得伯爵会不会想……”马基雅弗利忽然开口却又停下,虽然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不过他相信马希莫能明白他要说什么。
果然,马希莫似乎想了想,不过接下来却又若有所思摇摇头:“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从来不明白他想要什么。”
“可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不是吗,”马基雅弗利用透着怂恿的语气低声说“或许当我们让事情变成现实后伯爵会更高兴。”
“我不知道,”马希莫声调沉沉的说“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即便伯爵得到了这座城市又怎么样,我觉得佛罗伦萨真的是堕落了,至少这座城市要比萨伏那洛拉说的还要糟糕。”
“可萨伏那洛拉失败了,事实证明一个真正的统治者除了应该有坚定的意志还要有足够与之相配的手段,否则萨伏那洛拉就是榜样。”
马基雅弗利说着随手在桌上拍了下,然后他就看到了桌上一张纸上似乎刚写不久的字迹。
“当我主耶稣基督说“你们应当悔改”时,他的意愿是希望信徒们毕生致力于悔改,因此“悔改”这一词汇不应理解为简单的忏悔仪式,即不能是教士主持下的告解和补赎……上帝,这是什么?!”
看着纸上的文字,马基雅弗利一时间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