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托回头看看身后的车队,比之前的小了些,不过这已经很不错。
说起来他真的没想到那个艾吕普会放了他,而且更没想到的是居然还发还了之前没收的货物。
虽然损失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几乎是在屠刀下转了个圈的惊险,让普拉托觉得能活着简直就是上帝的恩赐。
所以当他看到布加勒斯特高大的城墙时,普拉托激动的跪在地上不住亲吻腥咸的泥土以表达能够活着回来的激动心情。
而后在感叹一番后,他偷偷摸着藏在衣服里的一封信,开始琢磨着怎么办了。
能从奥斯曼人那里活着回来,当然是要多少付出些代价,而普拉托的代价就是把他在罗马所知道的事情都对那个艾吕普说了个清清楚楚。
普拉托觉得很奇怪,和他知道的其他奥斯曼人不同,这个艾吕普似乎和那位正在罗马的奥斯曼使者一样,他们不但对欧洲文化有着令人意外的深厚造诣,而且似乎对如何成为一个欧洲人更感兴趣。
就和阿斯胡尔克似乎把生意当成了他唯一来到罗马的目的一样,艾吕普同样表示了对那些生意的兴趣。
他不厌其烦的反复询问普拉托关于罗马交易所的事,同时他还对普拉托正在做着的生意表示出了浓厚兴趣,特别是当听说普拉托这次这次来巴尔干是受了亚历山大的派遣后,艾吕普的热情一下子变得更加高涨起来。
这让普拉托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回答他提出的更多的问题,当听说那些收集起来铜器被源源不断的通过地中海上的商船送往意大利时,艾吕普沉吟了好长时间,然后就忽然告诉普拉托:“你自由了。”
自认是劫后余生的普拉托就这么怀揣着艾吕普的两封信离开了萨格勒布,其中一封是艾吕普以占领区总督的身份签署的通行令,这让普拉托的商队能顺利的通过被占领的地区,而另一封则是艾吕普写给亚历山大的密信。
为了能让这封密信顺利送到,艾吕普派了个亲信一路跟随普拉托的商队前往布加勒斯特,只是那个每天虔诚的向着天房方向做祈祷的巴尔干人从来不离艾吕普的左右,而且他那眼神总让艾吕普觉得似乎下一刻他就会拔出弯刀一刀砍掉他的脑袋。
直到来到布加勒斯特城下,那个人才又用生硬的语气叮嘱了一阵后离开商队,这让普拉托暗松了口气,否则他真的没法向守城的军队解释自己的车队里怎么会有个异教徒。
普拉托在布加勒斯特是个名人,至少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商人颇得国王的礼遇,所以虽然他的商队从奥斯曼占领区来,可还是很顺利的进了城。
进城后的普拉托立刻打听亚历山大的住所,凑巧的是,亚历山大住的地方距离那个他经常光顾的酒馆并不远。
普拉托匆匆安置了商队就赶往亚历山大住的地方,只是让他失望的是留守的随从告诉他“大人还没有回来。”
普拉托知道身上带的这封信必须亲手交过亚历山大,而在无聊的等了一阵后他捉摸着是不是应该找机会喝上一杯,当然他给自己找的理由是为了庆祝劫后余生。
普拉托出门右拐很快就进了那所熟悉的酒馆,这里离城堡很近,很多贵族的随从们喜欢在这里喝着酒等着自己的主人出来,所以这个酒馆可以说是整个布加勒斯特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走进酒馆,普安拉立刻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成为城防军一员的摩尔科正坐在角落里喝着劣酒愤愤的盯着酒馆另一边的一群人。
普拉托顺着摩尔科的眼神望去,看到了其中几张似乎熟悉的面孔。
他稍一琢磨就想起来这些人是亚历山大的随从。
出于小心,普拉托不想和那些人打招呼,他稍微犹豫然后向摩尔科那边走去。
看到普拉托,摩尔科的眼神动了动,然后就又向那边瞪去。
“你在这儿。”普拉托打了个招呼坐下来,随手拿起桌上还剩半杯的干草酒喝了一口,然后用力吐出口气。
“这段日子你去哪了?”摩尔科看了眼普拉托“我以为你离开布加勒斯特了,不过如果真离开了倒是件好事,至少不用看着那些人的嘴脸了。”
顺着摩尔科的目光向那张桌上望过去,普拉托有点奇怪的看了眼摩尔科:“怎么你不喜欢他们?他们看上去不像是当地人。”
“一个外国人的手下,他们这些人来我们这里好像认为自己是救世主,”摩尔科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那个蒙蒂纳伯爵的人,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他了吧。”
普拉托微微一愣,他没想到摩尔科会提到亚历山大,而且听上去似乎还颇有敌意。
“你说是那位贡布雷伯爵吗,我的确听说过他,”普拉托小心的回答着“不过听上去你对他似乎没什么好感。”
“我是他的敌人,”摩尔科先是愤愤的说了句,然后无力的摇摇头拿起酒杯灌了一口“应该说他是我的敌人才对,也许他早就把我给忘了,谁能记住一个连战斗都没有进行就败下阵去的对手呢。”
普拉托好奇的看看摩尔科,他听得出来这个年轻骑士似乎在亚历山大那里受到过不小的打击。
“这么说吧,我来布加勒斯特完全是因为他,”摩尔科有点暴躁的说“否则我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正在赫尔瓦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