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他即将离开时,马基雅弗利忽然低声说:“我不会怀疑您的身份,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您这个人不简单,不过我想要知道,真是教皇派您来比萨的吗?”
听着马基雅弗利的疑问,亚历山大忽然有种想要一剑刺穿眼前这个人胸膛的冲动!
不过最终没有这么做。
这是个有着一双能看透事务背后真相眼睛的人,不过这个人的性格注定了不会成为凯撒或是洛伦佐·美蒂奇甚至是亚历山大自己这样的人,因为亚历山大知道如果换成他,在这种时候是绝不会戳破对方老底的。
不过想想这个人居然能在将来活着熬过美蒂奇家复辟之后的清算,大概也恰恰和他的这个性格多少有些关系。
因为这个人,对别人没有什么威胁。
与马基雅弗利的会面就这么结束了,亚历山大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能从这位号称未来君主之师的人物那里得到什么指导和启发,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马基雅弗利,还只是个连萨伏那洛拉都轻易见不到的小人物罢了。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直到第二年,马基雅弗利才会得到萨伏那洛拉的赏识担任佛罗伦萨政府的要职,不过到了那时候,萨伏那洛拉自己的日子也省不了多久了。
不过亚历山大并不知道,被连夜驱除出比萨的马基雅弗利在急着返回佛罗伦萨报信的途中,还是抽出时间在马背上写下了这么一段话做为他这次比萨之行的注脚:“这是个能抓住机会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有着敏锐的嗅觉眼光,好对是否危险做出准确判断,他们总是紧盯着一切机会,然后当认为时机成熟时就毫不犹豫的扑向猎物,而一旦发现危险又会尽量避开,这种如同狮子般勇猛又如狐狸般狡猾的举动,让这个人总是知道该做些什么。”
贡帕蒂找来的几个人看上去的确很机灵,当亚历山大吩咐他们该如何去找那支不知道由谁指挥的教廷军队时,有个人甚至提出只要给他信物并不需要任何信件,这样就可以避免路上被人发现。
卢克雷齐娅毫不犹豫的把手上的戒指交给了这个看上去很机灵的家伙,然后又对他说了几件显然只有波吉亚家或是他们亲密的人才会知道的事情作为证明,当亚历山大让这些人离开,然后只剩他们两个人时,卢克雷齐娅忽然有点犹豫了。
“如果我的人赶来,你就会被抓起来的知道吗?”卢克雷齐娅小声问,她的样子很认真,似乎是在提醒亚历山大“所以你现在也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趁着我的人还没来立刻离开,另一个是……”
“另一个是什么?”亚历山大轻声问“让我猜猜,是不是如果我成为你的丈夫,你就能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甚至我还可以因为帮助教皇得到了比萨而受到奖赏?”
卢克雷齐娅的眼神变得有些热烈起来,她盯着亚历山大有点急急的问:“那么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成为你的丈夫?”亚历山大笑着问,他不能不承认其实这时候他还真是在认真考虑这个建议,然后他轻轻一笑把卢克雷齐娅揽到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想我可能还有第三个选择。”
比萨的佣兵们说起来还是有点敬业精神的,虽然和号称职业道德表率的瑞士山地佣兵没法相比,但是当他们拿到了拖欠的薪水和承诺的6分国税之后,佣兵们瞬间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因为与佛罗伦萨这个庞然大物太近,比萨人注定了在陆地上不会有什么大的建树,由于临海而把目光通向弟勒尼安海的比萨人曾经一度在海上称霸,甚至有一段时间即便是热那亚人也不得不避其锋芒。
如今的比萨虽然已经风光不再,但是依旧是地中海北岸数得着的港口之一,而又因为常年来对佛罗伦萨的防备,比萨城虽然规模有限,却修筑的十分坚固。
当亚历山大来到城门外时,他有些惊讶的发现那些佣兵居然在距离城墙稍远的地方挖起了壕沟。
这些壕沟虽然并不很深也宽度有限,但是稍微想想就可以猜到,威尼斯人如果想要进攻就必须越过这些障碍,这对如今这个注重队形队列的时代来说,这种障碍的作用往往要比看上去要有用的多。
“这是谁让挖的?”亚历山大不由略感兴趣,他随口问一个佣兵。
“是贡帕蒂,”那个佣兵抹了把头上的汗水“大人你不要被那家伙骗了,他其实是个胆小鬼总是想着躲在什么地方后面,这些壕沟就是他让挖的,不过现在他是头了,要想多拿薪水就得好好干活啊。”
“说的对,得好好干活。”亚历山大看着忙忙活活的佣兵们皱了皱眉,然后回头向城里看了看。
几个看上去大半夜里喝多了的比萨人摇晃着出现在距城门不远的地方,这些人满身酒气脸色懵沌,当有佣兵拦住他们时,他们当中甚至有人还嚷着自己和某位护民官是好朋友,很显然这些人因为喝得太多甚至还不知道白天发生了什么。
看到这些人,亚历山大不由轻轻摇头,之前刚刚在心里升起的试图组织市民参与抵抗的想法随即打消。
要想在如今这个时代组织民军不止是有些麻烦,甚至是困难重重。
特别是对那些城市市民们来说,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城邦就更是近乎痴人说梦,他们宁愿花大笔的钱雇佣并不可靠的佣兵们来保护城市,也不愿意自己拿起武器,这固然和如今这个时代人们普遍对国家认同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