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卢克雷齐娅的身影看上去略显模糊,皎洁的银色披在她身上好像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金色的头发披散开来,在晚风当中不住轻轻摆动,让她如同一个希腊神话传说中的林中仙女般显得恬静而又神秘。
她这时候正微微抬头就着月光的光亮望着亚历山大,看到他因为见到自己脸上意外的神色,卢克雷齐娅就露出个略带得意的微笑。
这时候的天空恰好皎洁无云,卢克雷齐娅略带调皮的笑容看上去是那么清楚,望着这张还透着一丝天真的面孔,亚历山大却忽然想起了之前自己曾经为了激怒凯撒而让纳山伪装行刺她的事情来。
自己在那件事上是不是做的有些不厚道呢?亚历山大心里这么自问。
现在的卢克雷齐娅看上去完全是个天真的小女孩,与她那个完全可以作为阴谋与狡诈代名词的姓氏相比,这样的她显得是那么单纯而又无辜。
“真是没想到您会在这儿,小姐。”
虽然颇感意外,亚历山大还是微微鞠躬。
“我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卢克雷齐娅稍微停顿继续说“自从我丈夫蒙了圣召之后。”
听了卢克雷齐娅的话,亚历山大倒是想起来,之前已经有传说自从乔瓦尼·斯福尔扎死后卢克雷齐娅就从人们面前消失隐居了起来,现在看来她应该就是躲在这座圣德兰女修道院里。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就不禁忽然想到那个关于卢克雷齐娅在隐居期间曾经与她父亲身边的宠仆佩洛托·卡德隆暗中偷情,结果导致珠胎暗结生下一个私生子的传说。
关于那个后来被取名为乔瓦尼的孩子究竟是卢克雷齐娅本人的私生子,还是如波吉亚家宣称的那样是亚历山大六世与某个情妇所生,这始终是个很大的谜团,但是佩洛托·卡德隆却显然付出了代价。
他的尸体后来被人发现漂在台伯河里,这倒是和乔瓦尼·波吉亚的下场一个样子。
只是据亚历山大所知,佩洛托·卡德隆因为已经到了凯撒身边服务,所以他这个时候应该是正跟着凯撒去了那不勒斯,那是至少需要几个月才能返回的,既然这样,那卢克雷齐娅的那个孩子又是和谁生的呢?
想到这儿,亚历山大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了卢克雷齐娅苗条纤细的腰身。
即便是在晚上,依旧能够看到卢克雷齐娅虽然宽大,却因为晚风抚动而微微包裹住身子的裙子下扁平小腹的形状。
看到亚历山大的目光向自己的身上望来,卢克雷齐娅的眼中不禁微微露出了一丝愠怒,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挡在身前,同时用不快和略显复杂的眼神看着亚历山大。
卢克雷齐娅的确很不快,她没想到这个那不勒斯人居然这么大胆。
对亚历山大,卢克雷齐娅开始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如果不是因为那不勒斯王后乔安娜的缘故,她早已经忘了在罗马还有这么一个人。
乔安娜在波提科宫居住的那段时间,曾经为了显示自己那不勒斯王后的身份不止一次的提起当初在来罗马的路上与法国人发生的那场战斗,这让卢克雷齐娅对这个似乎是来自西西里的年轻人多少有了点印象,而随着纳山经常到波提科宫中陪伴乔安娜,她倒是对那个衣着古怪的吉普赛人记忆犹新。
让卢克雷齐娅真正对亚历山大有了个深刻印象的,是茱莉亚·法尔内。
当听说亚历山大为了他的女人居然杀了茱莉亚的哥哥时,卢克雷齐娅真的感到意外了。
虽然在她心目中,对那个法尔内的死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震动更谈不上伤心,但是茱莉亚因为痛失兄长而悲痛欲绝的样子却深深的刺激了她。
她还记得茱莉亚在深夜里跑进她的房间,扑在床上抱着她失声痛哭的样子,而且因为在向亚历山大六世哀求之后,却又因为没得到亚历山大六世的支持,而悲伤不已的向她诉说心里的凄苦。
正是因为这个,卢克雷齐娅对亚历山大也产生了很大的恨意。
茱莉亚是她最好的朋友,从童年开始她们两个就在一起,甚至当茱莉亚成为了她父亲的情妇后,卢克雷齐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因为她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而喜悦不已。
可一个来自那不勒斯的西西里小子却让她的好朋友那么伤心,看着整天沉浸在失去亲人悲伤中的好朋友,她甚至向她的父亲提出要亚历山大六世帮助茱莉亚惩罚那个杀死她哥哥的凶手。
可是结果却听说这个亚历山大居然是朱利安诺·德拉·罗维雷女儿的未婚夫,而她的父亲却又因为当时亚历山大杀死法尔内的时机太过特殊而不能随便对这个人下手。
这让卢克雷齐娅感到很意外,在她的心目中,父亲是万能的,从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跟没有任何人能与他相比,可现在一个西西里来的乡下小领主居然在杀了他们的家人后却能安然无事,这让卢克雷齐娅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
而接下来让卢克雷齐娅更觉得意外的,是据说这个人杀死了她的前夫乔瓦尼·斯福尔扎的堂兄考伦坡。
卢克雷齐娅确定自己没见过那个考伦坡,或者即便见过也早已经不记得,但是她忘不了乔瓦尼的愤怒。
从圣诞节前乔瓦尼自战场上回来那天开始,卢克雷齐娅就感觉到了丈夫身上的愤怒,或者说还包含着沮丧,她说不清那是因为什么,而从凯撒那里得知,这是因为乔瓦尼在进城的路上遇到了那个亚历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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