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巴里亚里士多德不远的郊外,一辆马车匆匆忙忙的在路上行驶着。
多年以来,汤戈马达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过。
从还是年轻时候在乡下修道院度过那段不是很愉快时光的时候,汤戈马达就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又应该怎么做。
虽然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将来有一天会成为伊莎贝尔的私人牧师,但是作为真理会的一份子,他要比同龄人更加稳重也更有心机。
他知道应该怎样掩饰自己真实的意图,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引起教区神甫们的关注,他一直小心翼翼等待机会,直到有一天他所做的一切得到了回报。
在成为伊莎贝拉的私人牧师和宗教审判所的审判官之后,汤戈马达更是因为身份显赫变成了人人既尊敬也更畏惧的大人物。
所以像现在这样狼狈的策马狂奔在以往他是想象不到的。
可是现在他却正这么做,而且跑的那样慌乱紧张,一路上一边催促着马夫一边不停的向后看着,唯恐会见到追兵。
其实汤戈马达的计划十分简单,利用准备净化仪式的机会把他的人悄悄的送进了高地城堡,然后再利用原本作为牺牲品的替身代替胡安娜,然后借着前往大教堂的队伍一路上需要很长时间的游行拖延时间,然后带领胡安娜趁机逃跑。
这个计划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地方,甚至如果仔细推敲还会发现漏洞很多,其中任何一部只要稍微有人产生怀疑,就有可能因为泄密而失败。
只是没有人会想到汤戈马达会有什么阴谋,就只这一点,就让原本不可能的冒险举动变成了现实。
另外斐迪南也在这其中“帮了大忙”。
因为汤戈马达故意透露出担心可能会有人在净化仪式上破坏,甚至暗杀胡安娜,由此产生担心的斐迪南把大部分军队都安排到了从高地城堡到城内的沿途警戒,这就让巴里亚里多德其他地方的警卫多少受到的影响。
而在胡安娜的车队离开高地城堡后,警戒的军队也就随即撤掉,汤戈马达因此得以带人顺利逃离。
马车在路上不停狂奔,汤戈马达的心情随着马车在路上的颠簸上下起伏。
他在伊莎贝拉身边已经很多年了,甚至仔细想来很多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毕竟这么多年他都一直是托马斯·汤戈马达,一个虔诚的修道士,女王的私人牧师,令人生畏的宗教审判所审判官,这些身份已经足以让绝大多数人在他面前弯腰低头,这对于他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从今天开始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了,他背叛了斐迪南。同样也抛弃了多少年来经营的身份和所有的努力。
不过汤戈马达并不后悔,他清楚的感觉到了斐迪南正在走向没落,那个人显然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眼前的局势,等待他的也是一个又一个的失败。
那么在他身上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也已经变得没有意义。
真理会能在这么久远的年代中依旧存活,除了坚定的信念之外就是每一代人当中都不乏有着灵活的头脑和长远的眼光的人。
汤戈马达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多聪明的人,在真理会中那些长老们要比他更懂得该如何保守秘密和经营这个庞大的地下组织
不过他依旧认为那些长老们显然没有他更了解发生了什么。
汤戈马达很看好罗马忒西亚公爵,在他看来这位年轻公爵不只有着令人羡慕的运气,更重要的是他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某种“希望”。
他说不清这种所谓希望究竟是什么,不过他能够明显的察觉到这个年轻人和那些他熟悉的贵族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个人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是那么功利,却又并不让人讨厌,他做出的每一个决定看这冒险,之后却又证明是那么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这个年轻人对教会的态度,让汤戈马达很感兴趣。
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得出来罗马忒西亚公爵对教会是抱着一种近乎功利主义的态度,从种种关于教皇和他的关系的传言中,汤戈马达发现似乎对他来说教会唯一的作用,就只是证明他所拥有的那些世俗权力的合法性。
当然伊莎贝拉夫妻也是这么做的,不过那位公爵更加彻底和干脆。
即便和罗马忒西亚公爵接触不多,可汤戈马达还是有种预感,这位卡斯蒂利亚王子对待信仰的态度,是他们接触的所有世俗君主中最容易打交道的一个。
这一连串的种种际遇让汤戈马达的做出了决定,他不惜抛弃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决定冒险进行一场大的赌博,如果失败自然一切皆休,可一旦成功不论是他自己还是真理会,都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巨大机遇。
车轮被一块突出路面的石头突的一膈,车身骤然跳起随即猛的落下,车里的人不禁发出一声惊叫,汤戈马达也从胡思乱想中惊醒,他匆匆看了看摔倒在座位上的胡安娜,又打亮了眼被横放在对面蜷缩在一起的菲利普,感觉到马车在摇来晃去,他用拳头砸了下车顶探出身子问:“怎么回事?”
“好像是车轮出了问题,”车夫在外面气急败坏的回答“这条该死的路真是难找,这样下去我们可跑不了多远。”
说到这车夫停了一下,弯下腰回头对车里的汤戈马达使了个眼色:“我说牧师大人,你得快点想想办法。”
看明白了同伴神色的汤戈马达心里一动,他知道情况可能比车夫说的还要糟,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