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斐迪南来说,伊莎贝拉的去世不但意味着他从此成了鳏夫,更糟的是令他陷入了一个异常困难的境地。
南方的叛乱和与葡萄牙人的冲突让卡斯蒂利亚的局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而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关于阿拉贡舰队遭遇失败的报告,更是有种雪上加霜的感觉。
斐迪南并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困境,当初他与伊莎贝拉不顾恩里克的强烈反对结婚时,他们面临的局面并不乐观,即便后来他们推翻了恩里克,让伊莎贝拉成为了女王,可是在与胡安娜进行争夺卡斯蒂利亚王位的战争时他们也依旧形势不容乐观。
可那些与眼前的困境相比却都不算什么了。
斐迪南现在面临的是真正的内忧外患,他一边要对付那些明处的敌人,一边要和身边那些暗中的对手较量,更糟糕的是他并不知道究竟哪些人在暗中与他为敌,甚至就是在阿拉贡国内,一些人也同样因为担心卡斯蒂利亚的强大导致两国合并后的阿拉贡被彻底吞并而坚决表示反对。
这样的种种困阻让斐迪南心力交瘁,在这种局势微妙的情况下,他很担心或许某个微不足道的火星就可能点燃一场熊熊大火。
而他的这个担心恰恰就变成了现实。
1502年2月的第5天,这是伊莎贝拉女王下葬后的第1个礼拜天,巴里亚里多德各个大小教区的所有的教堂全都敞开了大门,人们纷纷走进教堂为女王的灵魂祈祷,同时祝福她在天堂上享受属于她的荣光。
按照教区的命令,巴里亚里多德人在这一天必须穿上预示服丧的深色衣服,而且所有的铺面已经为勒令关门,经常可以在街上看到的杂耍艺人们也暂时收起了摊子,这一天是民间哀悼女王的最后一天,也是人们真正面对“后伊莎贝拉时代”的开始。
从这一天之后,伊莎贝拉将会真正成为卡斯蒂利亚的历史,接下来人们就要为新女王对登基加冕做好种种准备。
而现在看来,胡安娜的登基势必要由教皇亲自主持。
尽管对亚历山大六世的两面三刀深恶痛绝,斐迪南还是派人给如今居停在托雷多的教皇发出了邀请,他请求亚历山大六世为胡安娜主持登基加冕,同时在心里还暗示说可以为亚历山大六世提供一份“还算丰厚的年金”,以作为向教皇表示敬意的证明。
斐迪南会如此慷慨,是因为他需要亚历山大六世为他在这个时候站稳脚跟出力,在他想来这位教皇或许等待的就是这么一个敲诈的好时机,所以他决定满足亚历山大六世的贪婪,以此换取宝贵的时间应对眼前面临的种种麻烦。
2月5日的清晨,人们很早就纷纷走出家门,街上到处都是流动的深色水流,阿里亚里多德城里从没像今天这样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斐迪南天不亮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大教堂,他接受了那些早已等在这里的王公贵族们的觐见,然后在他的带领下人们最后一次向摆放在大教堂灵室里石棺祈祷祝福。
那座灵室的面积不小,伊莎贝拉覆盖着雕刻着她生前容貌雕像的石棺被摆在靠右一侧的大理石台上,而左边的大理石台如今还空着,那是斐迪南为自己预备的,在他死后他将和他的妻子一起被安置在这间灵室当中,他们会一对方为伴,在这里渡过以后漫长的岁月。
在巴里亚里多德城的其他地方,这样的祈祷仪式也在同时进行着,而各个教堂这一整天里也都会举行重大的女王安魂弥撒。
几个男人踩着头天下雨在地上积下的脏水沿着小巷向前走着,两边街道的人流晃动的身影投到小巷里,让这些人看上去就显得更加鬼鬼祟祟。
这些人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样子就好像是那些经常在街上出现的乞丐,不过他们的眼神却都闪闪烁烁,看着人群的目光中更是透出狡猾的神色。
“他们看上去可真是讨人喜欢,”一个人忽然对旁边的同伴说,尽管在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就显得过于怪异的气氛却并没有让他的同伴感到不适,相反同伴还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不知道有多少人去教堂祈祷。”
“不要管多少人,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一个看上去像是头目的男人回头对几个同伴说“别太贪心,有时候不知足会让人掉脑袋的。”
“又来教训人了。”之前开口的那个人低声嘀咕的一句,不过他倒也没再说别的,还是和同伴们一起盯着从接口不停走过的人群。
渐渐的,街上的人变得少了,然后隔上一会才会有个人从巷口经过,这些人的目光这时也开始变得忍耐不住的急躁起来,即便是开始显得还算沉稳的头目也已经不止一次的舔起了发干的嘴角。
终于街上的人变得更加稀稀拉拉,同时不远处的教堂里也传来了阵阵此起彼伏的祈祷声。
几个人开始活动起来,他们先是跑到巷口向两边看看,见街上没有人影之后就迅速沿着街道向着与教堂相反方向的一片房子跑去。
这里是巴里亚里多德城富人聚居的地方,一栋栋样式各异的房子沿着街道和地势鳞次栉比的延伸向远处,和学社街那种显然老旧的地方相比,这里居住的人大多是些富商,特别是随着新殖民地的开拓,一些尽管是暴发户可却的确赚了大钱的新贵们在城里大肆购买房产,而这一片地方因为有着很多堪称奢华的大宅,就成了那些富豪们的首选。
几个如同乞丐一般的人急匆匆的穿过街道来到一家有着高大围墙的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