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欣索镇过河是从北方进入加里西亚的最近的一条路,所以就在不久前法国人就是从这里进入加里西亚的。
所以只要在镇子里走一圈就可以看到军队经过造成的混乱,除了镇子里的人那惊魂未定的气氛,还有几斤被烧掉房子的黑乎乎的残骸看上去触目惊心。
法国人显然没打算在加利西亚长期待下去,所以他们在当地征集完粮食之后迅速离开,继续向着西部进发。
这支法军的目的很明确,他们希望通过从加里西亚方向打通与葡萄牙的联系,这样他们只需要动用很少的兵力就可以形成对整个卡斯蒂利亚西北两面的威胁,
从实际情况看他们的这个计划还是很可行的,加里西亚特殊的环境的确为他们提供了便利的条件,已经听说有些当地贵族表示愿意与法国人合作,更有少数人干脆提出希望葡萄牙人兼并加利西亚。
在这种局势下,贡萨洛面临了一个很难做出决定的选择。
是留在加里西亚继续与葡萄牙和法军周旋,还是立刻赶回巴里亚里多德,而不论选择哪个,他都必须要做好面对即将到来的难关。
贡萨洛很清楚对他来说在巴里亚里多德发生的宫廷斗争是相当重要的,特别是在他屡屡得罪了斐迪南之后,他就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可能发生的种种变化对他都有着什么样的影响。
但是同样,如果他这个时候返回班里亚里士多德,那么在西北部的战事如果一切顺利或许还好说,可一旦出现挫折,只是擅离前线这个罪名就会成为他的敌人攻讦他的最大把柄。
所以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两难的难题。
另外即便一切顺利,可是当与葡萄牙人交手时也面临着很多的困难,其中甚至是连贡萨洛自己也对该如何既确保能够震慑葡萄牙人,又不至于让这场战争出现一个不可收拾的结果,感到头疼。
“我必须回去,”在单独与亚历山大见面的时候,贡萨洛反而对他说出了这个即使是对身边的亲信们也没有明言的决定,看着亚历山大对他这个决定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贡萨洛的眼神就显得微妙起来“据我所知你对斐迪南也没有什么好感。”
“他不是一个可以好好打交道的人。”
亚历山大随口说了一句,其实他始终觉得斐迪南虽然有些阴险,可历史上至少在如何对待贡萨洛这件事还算是厚道的。
他虽然授意人罗织了很多罪名,不过最后又以国王的名义对贡萨洛予以了赦免,而且他还允许贡萨洛带着他这些年来搜刮的财富回家享福,就这一点来说,斐迪南算是个仁慈的君主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告诉贡萨洛这些。
随着伊莎贝拉的病危,贡萨洛现在不得不正视自己可能要面临的命运多舛的未来,而这恰好是亚历山大的需要的。
像贡萨洛这样的人,想要得到他的忠诚是不容易的,伊莎贝拉能够被他效忠,那也是因为当初不但年轻而且一直不被人所重视,所以一旦受到女王的赏识,贡萨洛自然有种肝脑涂地誓死效力的感动。
但是随着身份地位的变化,人心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改变,甚至亚历山大有时候想,伊莎贝拉的早早去世倒算是全了她们君臣的一段缘分。
贡萨洛自始至终对女王的忠诚都没有改变,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幸运,如果伊莎贝拉长寿,再过些年或许他们就未必还能如此的君臣相得了。
至少虽然胡安娜是伊莎贝拉的合法继承人,可是却看不出贡萨洛对她有多大的尊重,这从他甚至自始至终都对作为胡安娜摄政的斐迪南不屑一顾可以看得出来。
因为哪怕是有一点对年轻女王的敬意,他也不会对女王的父亲那么傲慢无礼,甚至是恶语相加。
这其中固然有他刻意表现得鲁莽傲慢目光短浅,毫无政治头脑之外,也未必没有内心里对那对父女的真实想法。
所以想要让这样一个人对自己忠心耿耿是很不现实,在他春风得意的时候唯一能够打动他的是更大的权势和更多的财富,而在他落魄不幸的时候,能够使用的手段大概就是保他和他家族的安全了。
不过亚历山大知道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关于阿尔芙特修女他或许可以透露一些端倪,毕竟那是伊莎贝尔的女儿,可是恩里克的私生子这种事情,就必须小心谨慎的多了。
毕竟他可不行得意洋洋的透露了自己的“身世”之后,被贡萨洛先是一句“老子如今混得风生水起全靠女王栽培,可从来没吃过你爹一口饭”,然后等待他的大概就是个“试图反攻倒算的跳梁小丑可耻下场”的那种结果了。
必须小心,必须谨慎,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就更不能因为一点点的得意和疏忽前功尽弃。
亚历山大知道现在他所关系着的已经不只是自己,而是牵扯到了太多人的命运,甚至在和箬莎的往来信件中,他屡屡的看到箬莎用“亚历山大帝国”这样的称呼描述他们的未来。
所以这也同样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
“也许我该找一个人代替我在这里和葡萄牙人打交道,一个经验丰富更知道该让战争打到什么程度的将军。”
贡萨洛一边说一边向亚历山大看去,那暗示的神情几乎就已经是在点明要他自己承诺这个暗示。
亚历山大无所谓的耸耸肩,他倒是并不奇怪贡萨洛怎么会突发奇想的有了这种念头,毕竟他之前的种种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