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胡里奥曼多紧皱双眉盯着摆在面前的食物,盘子里的肉已经冷了,汤盆儿里浮起了一层薄薄的膜,可他始终没有碰放在一旁的勺子。
格里撒罗的死让唐·胡里奥曼多意外,可是这和他牵扯进来的麻烦相比就算不到什么了。
唐·胡里奥曼多忘不了那些人看到那份论纲上的内容时的表情,他相信人们这个时候甚至可能已经把他和某些可怕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伊莎贝拉的私人牧师汤戈马达是个什么样的可怕人物,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宗教审判所恐怖的阴影这时候已经笼罩了唐·胡里奥曼多。
尽管在很多时候宗教审判所只会让底层贵族和普通平民胆战心惊,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大贵族就真的能够无视他们的存在。
事实上,伊莎贝拉夫妻利用宗教审判所铲除异己的手段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不论是在卡斯蒂利亚还是在阿拉贡,都有大贵族被抓住把柄投入审判所,而他们的结局大多无比凄惨。
尽管这里是托雷多,但是唐·胡里奥曼多一点儿都不敢大意,那些论纲上的言论让他毛骨悚然,他相信这些东西一旦传到巴里亚里多德就很可能会成为对他攻讦的把柄,而那对可怕的国王夫妻是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
“得做点什么。”唐·胡里奥曼多自语了一声就站起来推开椅子匆匆出了门,他急匆匆的进了甘特宫,请求与教皇见面。
亚历山大六世这时候正在满有兴趣的看着一份由他的财务总管给他提供的在巴伦西亚建造的别墅的明细清单。
清单上很详细的罗列了教皇那座位于巴伦西亚远郊的滨海别墅所需要的花费,这其中除了名贵的各种建筑材料之外,更多的是在别墅建成之后需要点缀其中的名画,雕塑,珍贵的挂毯,精美的手工与餐具。
这些东西罗列出来之后就会发现这座别墅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奢华无比的宫殿,而这一切据说都来自阿拉贡国王斐迪南的馈赠。
除了这样一栋别墅之外,让亚历山大六世颇为满意的是还有一份田庄与葡萄园的地产证书,这份收益足以让他在今后过上复苏而又自在的生活。
这样的安排已经足以弥补亚历山大六世之前被驱逐出梵蒂冈的愤怒,而且据亚历山大所说这些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很快我就会弥补您的损失,不论是拉迪亚还是弗洛林,您可以得到一笔足够支持您花销的黄金。”
亚历山大的许诺让教皇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这是为之前捉笔那所谓论纲的报酬,尽管其中很多条款是亚历山大的建议,不过以教皇对圣经教义的理解水平,只需要几条明确的提示就足以写出一篇惊世骇俗的“异论”。
然后他们只要安静的等着那位首席元老登门。
听到唐·胡里奥曼多求见,教皇向站在一旁的亚历山大看了眼,尽管都已经猜到这个结果,可他还是多少因为亚历山大的判断稍稍赶到心头的异样。
当初凯撒执意与亚历山大为敌的时候,亚历山大六世并没有认真的予以阻拦,他甚至在暗中怂恿和支持,现在看来当初他的确错了。
如果那个时候就阻止凯撒,或许后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甚至如果能够让他们两个合作,也许现在的罗马就是另一个样子。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也已经不可能改变,亚历山大六世收拾起心头忽然涌起的怅然,然后让仆人请首席元老进来。
唐·胡里奥曼多见到教皇的时候,也看到了摆在桌上的那堆图纸,其中除了整栋别墅的草图之外,还有就是一些已经预定有一些手艺精湛的雕刻大师们创作的一副副杰作的图样,
至于那两份很醒目的农庄证书也随意的摆放在桌子上,这些东西把桌子堆的满满的,让刚刚进门的首席元老不禁为斐迪南的慷慨大方暗暗咋舌。
在唐·胡里奥曼多印象里,斐迪南其实不是个很大方的人,他吝于奖赏他人,同时或许是因为手头并不富裕,自己的日子过得也显得紧巴巴的。
可现在看来他对亚历山大六世却是不惜血本,这让唐·胡里奥曼多对教皇的重要性在之前就已经有了个新的认识。
至于现在,首席元老觉得必须要好好的奉承一下这位教皇陛下了。
“我给您带来了一点小小的礼物,”唐·胡里奥曼多从袍子里拿出一份卷着的文件,他似是有意无意的把那两份儿农庄契约推到一旁,然后把手里的文件摆在了亚历山大六世面前“希望您不要觉得寒酸。”
亚历山大六世不慌不忙的解开裹着那份文件的丝带,看到上面的内容,教皇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的抖动了下,然后他不动声色地把文件递给了站在旁边的亚历山大。
即使已经猜到对方的来意,可亚历山大也依旧被唐·胡里奥曼多的慷慨稍稍震动了一下。
作为伊比利亚半岛上著名大河的塔霍河是横穿半岛中部的重要河流。
异常繁忙的河运让塔霍河与北方的埃布罗河和南方的瓜达尔河一起成为了伊比利亚最富饶的水路之一,每天从这条河上经过的船只都要给河上那大大小小的关卡缴纳一笔笔数目不菲的过关费。
这其中在托雷多一段的关卡有着唐·胡里奥曼多家族的产业,而且这笔收益也成了唐·胡里奥曼多家的主要经济来源之一。
看着手中的关税权让渡书,亚历山大不由得暗暗佩服这位首席元老的果断,很显然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