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驶出西楚,走走停停,忽东忽西,毫无规律可言,期间遇到过几次西楚截兵,皆被这辆行踪诡谲的马车甩在身后,即便有两次短兵相接,这辆马车也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包围圈,继续东去。
这一日,日头高升,马车冲出层层浓雾,来到一座森林之前,黝黑的森林如同一张展开的画卷,预示着未知,在森林之前有一座小镇,小镇内升起几缕炊烟,舔舐着蔚蓝色的天空。
楚人凤勒紧缰绳,停下马车,伸手沾了沾肩头上的血迹,这是第三次伤口撕裂,一直未曾打理。西楚第一时间内知晓了他的行踪,并且设置了层层阻截,只能说明大江以南的那位具有鹰狼环顾之相的盟友并没想简简单单地让他楚人凤将赵玄极的妻儿劫回大魏,中途下了绊子,不过杀人无数的人屠也不是好惹的,半真半假告诉了诸葛唯我许多南梁的布局,比如那位身份神秘的南梁蛛网锦袍郎,便是楚人凤故意泄露给西楚国师的。
微微出神,楚人凤突然想起了少年丁一,少年丁一是去南梁劫走孔青鱼,不幸死在和孔道佛交手过程中,自己入西楚,劫走赵玄极的妻儿,会不会和丁一一样的下场,真是那样的话,陛下不得不又要和赵玄极邀战了。
不由得自嘲一笑,楚人凤扫视一眼小镇,破旧斑驳的院墙,残破不堪的门窗,这座与世隔绝的边陲小镇处处显露着荒凉,唯独一座崭新的小院子鹤立鸡群,坐落在小镇之外,与整个小镇格格不入,如同一幅格调并不出众的画卷上突然出现一朵栩栩如生的娇艳花朵。
楚人凤驱马来到院子前面,掀开帘子:“赵夫人,赵公子,在这歇歇脚吧,稍作休整再启程。”
赵玄极的夫人名叫杜鹃,是个婉约如水、内柔外刚的女子,楚人凤肩头上的伤并非西楚军队所留,而是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元帅妇人拿剑刺出来的,若不是怀中瑟瑟发抖的赵无忌,元帅夫人会毫不犹豫咬舌自尽,不让自家夫君以身涉险,左右为难。
赵无忌浑身瑟瑟发抖,惊惧异常,楚人凤在他眼中无异于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一日他在院中玩耍,一道身影从隔壁开心姐姐家越过院墙出现在自家小院,然后是国师诸葛唯我带着众人出现,虽然人多势众,但是都被脸色苍白的楚人凤一剑刺喉而死,其后这位不请自来的人屠抓住了自己和母亲一路东去,一路上这位中年男人彬彬有礼,并未做过一点出格举动,但是在赵无忌的眼中,楚人凤无异于洪水猛兽。
轻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一名扎着羊角辫的女童打开院门,一颗小小的脑袋露了出来,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望着眼前来人,脆生生问道:“你们是谁?”
楚人凤看了看左右,腰间软剑出鞘,轻轻一抖,软剑在女童脖子中缠绕两周:“路过的,讨些饭食吃。”
女童出奇镇定,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怔怔望着楚人凤,歪着脑袋想了想:“我需要问问我家少爷。”
楚人凤眯了眯眼睛,难道在这穷乡僻壤之处,还有世外高人?
“桑桑,外面是谁啊?”一声慵懒的声音在院子内传了出来,虽然刻意压低了嗓子,但是掩饰不住语调中的稚嫩。
楚人凤从微开的门缝中可以看到一名躺在摇椅上的少年,正懒洋洋眯眼打盹。
名叫桑桑的女童回头喊道:“是路过的行人,要进来讨些饭食。”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少有人来,就是出现路过的行人,也多半不是什么好人,桑桑打发了,吵到少爷我睡觉,可不轻饶你!”少年说道,正欲准备翻身,找个舒服的姿势,浑身突然一僵,如同豹子一般弹开,就地打了两个驴打滚。
他刚刚躺过的摇椅顷刻间一分两半,如果不是少年机警,一分两段的便是这少年了,少年摸了摸脸上的冷汗,一手放在腰间,作搏命状。
楚人凤走进院子,回身关上院门,一切自然而然,好像他不是路过的行人,而是这座院子的主人:“能在这穷乡僻壤见到这么一棵好苗子,实属难得,你叫什么名字?”
好似少了一根筋的女童昂着脑袋,颇为自豪的说道:“我家少爷名叫慕容延钊。”
少年瞪了女童一眼,若是哪天少爷我死了,多半是死在你这张嘴上:“大侠,那是小子的大名,假大空,听着好听而已,您可以叫小子狗杂种。”
桑桑被瞪了一眼,心里有些委屈,少爷说话不算数,前不久刚说了,谁若是敢再叫他狗杂种,他就算追杀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了对方的狗命,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他怎么就忘了。
“狗杂种?”楚人凤笑了笑:“这个名字不错,很接地气,我们只是路过,需要些饭食,你无需太过小心翼翼。”
慕容延钊笑脸灿烂,低头哈腰:“大侠别说是一顿饭食,就是要在小子这里住下都可以,今日小子亲自下厨,给大侠炒菜做饭,保准让大侠不枉此行。”扭头厉声对女童说道:“桑桑,快些给大侠沏茶,把咱家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沏不好,仔细少爷我打断你的腿!”
“知道了,少爷。”桑桑乖巧说道,引着楚人凤进了大厅,今天少爷笑得真灿烂啊。
即便慕容延钊已经吩咐让小丫头拿出最好的茶叶沏上,财迷的小丫头也是一阵心疼,耍了一个小心眼儿,将好茶和旧茶掺在一起沏上,味道差不多,应该喝不出来。
赵夫人和赵无忌落座之后,楚人凤方才落座,端起茶水一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