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就象开了锅,原本表情木然沉默不言的人群,就象开了闸一样,纷纷数说圣婴投资的罪状恶行。
“呜呜,我爹跟圣婴投资借了十两银子高利贷,天天有人来我家催债,都还了一百两了,还没还清。我爹前几天跟要债的拚命,被活活打死了啊……爹呀,儿子要给你报仇,我要报仇!”
“……”
“去啊,受骗上当被欺压的穷苦人,联合起来,大家一起去,找圣婴投资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对对,我们要公平,要吃饭,要活命!去去去,大家一起去!”
“呼啦啦”,一大群衣着破烂、面有菜色的穷汉,聚集到少年身后,神情兴奋,高呼口号,慷慨激昂,声震云霄。
“要公平,要吃饭,要活命!要公平,要吃饭,要活命……”
八戒伸手拍拍少年的肩膀:“嘿嘿,好小子,有前途,有眼光,有胆量,有志气!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少年人,我看好你哟……”
马车辘辘,一路向前。少年驾着马车,群人跟随在后面,王兆万的皮囊被拖在地上,招摇过市,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群。
一传十,十传百,穷人们越聚越多。从开始的手无寸铁,到拿起了扁担木棍锄头铁铲,见到圣婴投资的产业就打砸哄抢,见到身穿红马夹的家伙就一律揍成猪头,声势浩大,很快就席卷了全城。
更有那愤怒的老太太小孩子们,追着王兆万的皮囊,连啃带咬,生啖人肉,直啃得满脸是血,有如厉鬼。
八戒看在眼中,头皮发麻:“大师兄,这些人都特么疯了。到底这姓王的是妖怪,还是他们是妖怪啊?”
胡孙:“有什么奇怪的?人比妖怪厉害多了。不然,好好的妖怪,为什么都爱变成人呢?”
八戒:“……”
……
迷迷糊糊中,陈袆感觉一缕意识,似在离体而去。这缕意识,变成一个虚幻的光团,就象一个无助的孩子,向他伸着双手,祈求哀嚎,不愿意离开。
识海中觉察的清楚,那个光团,分明是这一世零星的记忆。记忆幻化一成段段影像:瞎子老头慈祥的脸孔,课堂上老师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背影,青春洋溢在校园里奔跑的少年,谢莎莉在阳光下微笑的脸庞……
不,不要走,留下来!这是我的记忆,是我的,我不能失去自己的记忆!
陈袆惶急欲死,这都是我的人生呵,有欢笑悲伤,有憧憬向往……虽然平淡无奇,波澜不惊,但是却是自己的人生体验,是只属于我陈袆的思想!
是谁?是谁在剥夺我的记忆?不,不能,谁也不能把我的记忆夺走!我要反抗,要反抗……
然而,这缕意识,却完全不能被陈袆左右,它义无反顾地剥离开去,飘飘荡荡,越来越远……
陈袆张开嘴巴,大喊大叫,他想要追赶上去,伸手抓住,却无力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惟一能做的,就是眼巴巴看着那些不断变化的画面,慢慢消失模糊,脑子里只剩下大量的空白。
恍惚中,一些隐藏的画面被唤醒,一些模糊的景象,仿佛突破遥远的尘封,慢慢破土浮现。
陈袆打了个寒噤,那是什么?难道……是我另一世的人生?
就象录像带倒带,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映入脑海。
苍老的和尚坐化涅槃。衣衫破旧的中年僧人,在苦行路上瑟瑟发抖。意气风发的少年,在鱼夫手中买到一条锦鲤,放生到了大河……等一等,那条锦鲤,它居然变化出了人形,那是谢莉莎?还是阿依娜……
一道白光,倏然在陈袆眼前闪过。白光落到地上,幻出了一个硕大胖子的虚影。
胖子脸色惊慌:“大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陈袆感觉,识海中陌生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却无踪。那个远离了的光团,倏然弹将回来,蜷缩在识海当中,就象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再也不肯离开一步。
眼前红光一闪,“轰”地一声,胖子的虚影着火燃烧。这家伙扭动身体,在地上翻滚,鬼哭狼嚎:“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
红孩儿暴怒的声音响了起来:“云里雾,你特么想死啊?没看到我正在练功,吸取唐三藏的元神吗?”
虚影被烧得支离破碎,若隐若现:“对不起,对不起大王,饶命啊……属下冲撞大王练功,情非得已,实是有急事禀报,有急事禀报,事关我钻头号城安危,生死存亡啊……”
红孩儿手一挥,火焰如被吸尘器吸去一般,消失不见。那虚影如释重负,烂泥般瘫倒在地上,身体缩小了一大圈。
“哼,生死存亡?危言耸听。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虚影浑身颤抖着道:“外面……外面反了,那些穷鬼反了,好多人啊……他们快到了,就快到火云洞门口了!”
红孩儿撇了撇嘴,道:“云里雾,你怎么办事的?你也算有五百年道行的老家伙了,几个小小凡人作乱,你居然会怕成这样?成何体统?是不是这几年跟我本大王,养尊处优,日子过得太舒服,都忘了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云里雾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葱,牙关咯咯相击:“大……大王……我没忘,没忘……发财吃人找乐子……”
也真难为了丫,居然将“找乐子”三个字,说得跟哭一样。
红孩儿冷冷道:“跟以前一样,哪个敢闹事,就给小爷杀了!我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