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逐渐热了,晖跃已经脱下自己身上的小袄子,改穿粉色春衫,水色粉嫩的春衫穿在白净的小娃身上别提多好看,配上浅色的襦裙,头发也松松盘了个小抓髻,两个镂空的花苞头,坠上银铃铛,晖跃的打扮虽在这乡下不出格,但在这满家庄绝对算得上头一份。
远远望去,小姑娘行动间如水漾灵动,耐看,谁瞅着谁都要夸个一两句才罢休。
中午,卓瀚昀除草回来,顺手在溪边逮了条鱼回来交给桑则煮,今天本来轮到杨氏做饭,但是杨氏一是懒,二是桑则怕她做的不好吃,没得糟蹋了这好不容易见着的鱼,就赶紧喂了猪,洗洗手准备去收拾鱼,最近一家人都被老五这事压得喘不过来气,谁还能想到去改善伙食?亏得卓瀚昀想得周到,回来的时候就顺手把鱼给收拾了,现在她只需要把鱼盐上,去找好做糖醋鱼的配料就好了。这边把鱼撒上点盐巴出去剥点蒜头,那边杨氏进了屋看到一条不大不小的鱼一下子就亮了眼睛,恨不得马上就扯下一块来吃,看得心里躁躁的。怪不得桑则要今天拦下这份差事呢,原来是有好东西啊,这小蹄子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一大把。
桑则洗干净蒜进的厨房来就看见杨氏对着鱼大眼瞪小眼,就笑着招呼杨氏坐下来打下手,一起做饭还能聊聊天。
桑则是个有心的人,从前自己曾面对千军万马,今面对这一村妇,焉能不知她在想什么,索性拉她一起,不为别的就为别招了怨恨,这样总是不错的。
杨氏哪里真的想在厨房帮忙,急忙找了个借口遁走了,心里只想等会鱼肉熟了她再来,那样既不用帮忙烧火或者掌勺,还可以看着桑则不捣鬼,简直不要太聪明。
桑则看到杨氏走了,继续自己手上的活计,在这个家,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过了招恨,少了招怨,既然进了一户这样人家,她就早有这个觉悟,在这些人之间迎来送往倒也不出什么差错,基本上你不自招麻烦,麻烦也不会自己来找你。
等了一会自己把火烧上,把米下锅,季氏就颠颠的跑过来了,满脸堆笑来找桑则帮忙,桑则当然更乐于有个人来帮自己,就随她去了。妯娌二人忙活开。
这季氏是个嘴闲不住的,东拉西扯不知怎么就说道了满富家,说道这满富家季氏就像话匣子滴溜溜打开了一样,桑则也不觉聒噪,不时应两句,话题也不显得干。
季氏说:“二嫂,你是不知道那满富家,整个家就剩一个老的和一个小的那家,满富有一个儿子,说是儿子,谁知道真假,年轻时候是娶过一个婆娘过活,可村里都说那婆娘不是病死的,是跟人家跑了,当时也没见他家有娃子,可过了不久满富就抱回来一个男娃子,男娃子长得好着呢,一点也不像他爹满富,给取名满仓,可要说有趣也是有趣在这里,家里人喊的名儿一个比一个富贵,可这家里穷的叮当响,满富一把年纪了,别说给儿子娶媳妇,就是这住的地方也是外头刮风,里头下雨,露着天,风一吹爷俩就只能跟着屋顶被吹跑的稻草跑,家里粮食也是吃了这顿没下顿。”说着季氏看看桑则的神色,看桑则的表情不像敷衍,就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愿望。
这边鱼肉因为桑则做的花心思,不仅放了油盐,还加了点平常吃不大着的糖,季氏瞧着还放了黄酒,刺啦一翻锅盖就香气扑鼻,不由狠狠吸了口香气。
家里就数这个二嫂会摆弄粮食,啥东西一到她手里,她总能给你翻出不一样的花样来,那天轮到二嫂做饭,那大佑和二妮都能多吃碗。嘴里就分泌出来口水,吸得呲溜响,不过看了几眼,桑则就把锅盖又给盖上了。
季氏心里咯噔一声。
桑则笑着看向她:“弟妹,说到哪了?咋不说了?”
季氏应了一声继续说,不过明显说的就没有一开始带劲了,总有些敷衍。不过季氏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
她今天出去洗衣服碰上了杜家娘子,杜家娘子也是个嘴里没有把风的,就说起了村里的妙事,就说到满富家时来运转的事。原来啊,这个徐大娘家的闺女满瑜不是去城镇上做了富贵人家小老婆了嘛,多少年都没有音讯,可最近突然就托人稍信回来给徐大娘说她这么些年都过得好,就是挺孤单的,这不正好那富人家要招进一批护院,满瑜就想要不让自己那整天食不果腹的伯伯家的满仓来应差,而且也算是个关系,只要去了就不怕选不上。
说完这杜家娘子和季氏还咬耳朵,说那富人家都深宅大院的,咋就能让她一个妾室知道?还拖人捎了信回来指名让满仓去?莫不是有什么鬼?
不过又感叹这满瑜可真真是个有本事的,那拿回来孝敬的银两咋就这么多,他一辈子也没见过呢,又感叹满富家这下是发了,跟着这么一个小姑奶奶讨生活,最起码这媳妇是有着落了,还有这徐大娘,以后说话可不得人家站着她坐着,人家坐着她躺着,要我说,这生孩子压得是个巧,巧了就比生男娃子还顶事呢。
季氏不是个心里藏事的,憋不住就给桑则说了,看见杨氏来,就一起说。桑则笑笑,继续自己手上的活,把饭菜盛好就熄了火,喊大家吃饭。
季氏一听要吃饭了,也没心思讲了,巴巴就去喊人回来吃饭了。杨氏不离桑则的边,就怕这是桑则的调虎离山之计,桑则笑,把那盘鱼直接给了杨氏。
饭菜端上桌,下地的人也正好回来,除了早回来照顾卓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