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傍九霄,流云千丈,如火的光华灼灼烈烈,斑驳的光点在林中随风摇曳的翠色枝叶上逡巡不定。幽幽碧草如丝,团团繁花锦簇,江水环绕苍山,自幽谷中湍流不息,载轻舟飘摇而行。
两岸青山连绵,峰壑争秀,高耸入云,行在山中好似心静谧,身舒畅,伸手可攀轻云,拨落万紫千红,郁郁葱葱。
刀鸑鷟置身这青山之中,看见一抹翩然白衣,负手而立,她才迈开步子向那抹白衣走去,四周却忽然云雾缭绕,只见无数参天大树粗壮的枝干犹如被施了法般扭曲变形猛然向她袭来,就在她将要被那枝干刺穿的一刹那,她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过来。
她坐在床榻之上,气息不匀,静下来后才惊觉自己的背后已被汗水浸湿,额间也尽是汗珠,她伸出素手轻轻擦拭一番。
不禁陷入深思,那日秦羽涅在她的额上落下轻吻,她本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只是为何她这梦中没有那美好的憧憬期待,却还增添了这般凶猛怪物。
这落差实在让她难以接受,赌气般的从床榻上下来,忘了穿鞋,便径直向苏子亭的方向跑去。
她顾不得脚下被石子剌出的血痕,更不顾得脚心传来的刺痛,只是一个劲地闷着朝苏子亭跑去,她想见到苏辰砂,想要马上见到他。
黑夜里的凉风肆虐,“呼呼”地刮过小径旁的翠竹,在它们身上留下道道印记,但它们却似乎也与刀鸑鷟一样,不论风吹亦或是雨打,都韧而不弯不折。
至苏子亭内,她远远便望见了小楼之中还燃着的暖黄的烛光,她加快了步子,从有些湿滑的小桥上踉跄着踩了过去,在攀上阶梯时,还不小心磕了一跤,但她丝毫不在意,哪怕手心已被蹭破了皮,挂着血丝,露出鲜红的嫩肉来。
她站定在房门外时,深深地吸了口气,那个梦境真实的让她喘不过气,压在她的心上,郁结成相思。
她轻轻推开房门,原以为只有苏辰砂一人在屋中,却不想秦羽涅也在。
他们二人听见声响,皆转过头来看向门外,只见刀鸑鷟赤脚站在那里,衣衫单薄,眼眶发红。
二人都当即心下一惊,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心疼,秦羽涅因坐在外边,离门很近,他想也没有多想,便走到门边,一把将刀鸑鷟横抱起来。
“你怎么光着脚?为何不披件衣衫?”秦羽涅将她抱起后,她脚底的擦伤便直接暴露在了苏辰砂的眼中。
再仔细一看,她的掌心竟也蹭破了皮,翻出血肉,苏辰砂赶忙取出药箱,对秦羽涅说:“将她抱过来。”
秦羽涅一路将她抱至床榻上,轻轻放下,紧挨着她坐了下来,执起她受伤的那只手,小心翼翼,不敢触及到她破皮的地方,只捧在手里细细地看。
心口像是被人用棍棒狠狠地砸了一下,闷得难以喘息。
苏辰砂半蹲在地上,打开药箱,轻轻抬起她的玉足,白皙柔嫩的脚现在满是伤痕,他没由来的气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刀鸑鷟看着他们两人为自己忙前忙后,一瞬之间心生内疚,暗骂自己任性妄为,双眸轻眨,豆大的泪珠便如同断了线般滴落下来,无休无止。
“怎么了?”秦羽涅低声问到,伸出手去为她拭去眼泪,但那泪水就好似汹涌的波涛,丝毫没有要收回去的意思,“多大了,还哭鼻子?”
刀鸑鷟噙着泪怒瞪了秦羽涅一眼,看在秦羽涅眼中却全然没有威慑之力,反而觉得好不可爱,苏辰砂为她处理好脚底的伤口,又执了她的手过去,用清水轻轻地为她擦洗干净那潜在伤口里的细小砂砾。
“是我任性了,对不起。”看着苏辰砂眉目间的焦急难安,看着他轻柔的动作,刀鸑鷟忽然觉着自己很蠢,又觉得自己异常幸运。
她本是幸运的。
“今夜的事,阿梨你若是不愿说,那我便不问。”苏辰砂为她缠好纱条,“伤口处理好了,就在这里休息吧。”
“嗯。”她乖顺地点点头,任由秦羽涅和苏辰砂将她安置在床榻上,苏辰砂去清理被鲜血浸染的污布和水,秦羽涅则帮她盖上锦被。
“睡一觉吧。”秦羽涅柔声安抚她,见她只顾着点头,眼睛却依然睁得浑圆,“闭眼。”秦羽涅将冷凉的手掌覆在她的眼眸上,感受到她闭上了双眼,才缓缓拿开,执了火烛朝案几旁去了。
“她睡了?”苏辰砂收整好东西,又回到案几前坐下。
“刚睡下。”秦羽涅将烛火搁置在靠窗的一边,怕太过明亮扰了刀鸑鷟。
“昨日我派了银决去将阿梨的师傅救了出来。”苏辰砂忽而抬头望着他,“她的师傅竟是刀叔叔。”
“刀叔叔?刀客影叔叔?”秦羽涅不禁反问,难以置信。
“是,是刀客影叔叔,我也不曾想到,竟会如此巧合。”苏辰砂显然对于还能再见刀客影一事十分欢喜。
“刀叔叔将十五年前他所知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我了。”烛火映在苏辰砂白玉般的面庞上,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羽睫在轻轻颤动,“我们的猜测没错,阿梨她的确是十五年前那个传言中能够启动玄天令的人,荆漠的公主——凤阿。”
“凤阿......”秦羽涅呢喃着她的名字,“凤阿......曾传言十五年前她失踪了?是谁救了她?”
“十五年前,救阿梨那个人是我爹。”苏辰砂在秦羽涅诧异的神色下继续道:“刀叔叔说,十五年前的那场大战中,苍玄军之所以全军覆没,是因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