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云汀的卧房内浮着一阵好闻的药草香,是赤鹤替他熬的舒筋活络的草药汤,替他解乏用。澡盆旁立了一扇三门的屏风,她亦搬了个小木凳捧着盘果脯坐在屏风外侧,与云汀一句一句的闲聊着。“……后来我们去了青楼,你知道吗?那里的酒好贵啊!”想起那天给的一袋银子,她就肝痛。嚼完了最后一块果脯,拿出绢帕细细擦着手上的黏渍。“青楼?于陌带你去青楼?”屏风后明显有几分不痛快,显然重点没在她那袋银子。“嗯……我也没看到什么,就是个酒楼嘛!”她打着哈哈,又听屏风后面满意的“嗯”了一声,她才继续道:“听说他对付相亲的杀手锏就是带姑娘去青楼!想来若按常理,姑娘家肯定得甩他个嘴巴掉头就走!可偏偏我那日脑子发热……唉,不提也罢。”她想起那日自己说的糊涂话,耻得不行,捂着脸埋进膝间。然云汀对此却很好奇,在屏风后激起一阵水波四溅的声音:“为什么不提?你说了什么?”我说了什么?能告诉你?“也没什么……你泡好了没?我去拿炖好的银耳汤,你等我呀!”她实在无颜提及那日自己的一言一笑,赶紧诌了个借口惶遁出房去。..再端着炖盅回来时,云汀正把腰间的衣带系了个结。一头黑发散披着,带些水汽贴在薄衫上,凉凉的沁出小圈水渍。且可隐隐窥到他笔挺的背,像块上好的白玉如意,线条分明又宽厚修直。赤鹤有些愣神,回过神来云汀已由她身边接过了炖盅。“好喝吗?”她满怀期待的望向他,因着刚刚泡完药澡,他脸上还有些潮红,被银耳汤填满而鼓起的脸颊更像颗熟透的红果。她的手艺不算很好,但云汀吃的很满足,点点头一饮而尽,赞道:“你如此勤快,该犒赏你个东西。”话罢悠悠朝赤鹤凑近了一些,他身上泡汤的药草味散在赤鹤面上,好闻得让她有些迷离。眼见着云汀又伸了只手靠来,似是想抚上她的面颊。登时她心跳快了一倍,有些紧张偏又有些期待。少年翻手间手里多了支花簪出来,簪头上凌着一朵晶亮的醉凰花,他寻了个自认为最合适的位置,轻轻簪在她发上。“这几日时间匆忙,我以后定煅个更精致的给你。”他语气温温的,看来银耳汤喝的很甜。赤鹤伸手摸了摸,十分欣喜:“好看吗?”眼前人淡淡笑开:“嗯……好看。”她分明听着云汀犹豫了,是不是自己不合戴簪花呢?还是并不好看?于是起身想寻一面水镜照照,可将一离凳,就被云汀松松拽回,脚下不稳正正跌坐到他怀上。彼时空穴来了一阵过堂风吹灭了烛火,赤鹤暗道一句最近崇明宫蜡烛的质量着实糟糕。却没想着门窗紧闭,这过堂风分明是故意的。云汀望着她一双盈盈赤金的眸子,是定定的、极有攻略性却又很温柔的望着。赤鹤被他看的面颊火热,咽了咽后来,低声问道:“你……在想什么?”他先是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又近乎是贴着她的唇面,哑语道:“我在想,还不是时候。”“什么还……”话未落全,两片绵柔便轻轻覆上,她也再说不得什么,双手极不受控制,仅且痴且缠地回抱住他。.待回到自己屋内睡下,赤鹤望着纱帐蒙头傻笑。嗯,蜡烛质量不好,也就不换了吧。就这么用着,挺好的。....几日后,青崖山上有了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动静。因来了位新晋的山神,此处大小地精兽妖皆一一来给山神请了个安,问了个好。又因这位山神是从崇明宫遣来的,识得几位仙君,虽然不多,但随着几位仙君纷至而来的灵气也蓬泽了一方草木。其中赤鹤印象最深的,是端端捧着翠条的青言仙君在谈笑间赠了她一支玉笛,说是回礼。他说他很欢喜那根翠条,总有种似曾相逢的感觉。这话让赤鹤很开心。而依着梅林仙君来的是他一双灵鸟化的子女,他言道给两个娃娃换个环境,许能长得匀称些——大有要多待些时日的架子。直至小礼过后,都未见云汀出现。此刻天高云淡,却于山头上,赤鹤望见了一位不知算不算得故人的人。一席玄裳短衣,铁爪在腕,满目风波不惊的在山头上还很悠闲自得。“平楉。”..这该称得上是一位不速之客吧?赤鹤敛袖站在他旁侧,山头的风要稍微大些,拂撩起鬓角的碎发,扫得耳根子有些痒。她抬手别过碎发,余光瞥见平楉正凝凝把自己看着,遂带眼过去,淡淡笑道:“我近来寒疾将愈,若秉着鬼公子的脾性怕是瞧不上现时我这双眼睛的。”从前每次平楉想取她的眼,不是嫌她重伤就是嫌她元血不足,总归都是嫌一个药效不好。眼下她隐隐还有些鼻音,猜着平楉怕是也要嫌一嫌的。平楉眼神动了动,全无杀气,面上几分慵懒仿仅仅。他低低“哦”了一声,嗤道:“崇明宫风水不好么?竟会让神仙中了风寒?也是头回听说。”“这和风水有什么关系?神仙就病不得么?”赤鹤不明,对他的话微微有些蹙眉。平楉见她这样子讨喜,眼底流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可幻暝界风水极好,从没听过哪个鬼将生了伤寒病症。不若好好来我幻暝界修养,也能把一双眼睛养得清亮。”赤鹤听他话里的意思很熟悉,是又要让自己往幻暝界去。不由想起那日在流心岛幻境中,他脱离自我幻境时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也是张口问自己愿不愿意去幻暝界。他遇着的幻境,到底是什么?难道那个幻境告诉他,不要杀了自己?“你那日在流心岛,沉的自我幻境,是个什么?”既是好奇她忍不了多问一句,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