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位于柳镇中心街的王府。
偌大的院子,粉墙黛瓦,巨大的貔貅石像坐落在院子的两边,一处人工假山下清泉悠悠流淌。
一边的石桌之上,程鹏飞和许堂和两人已经摆上了茶盘,一名丫鬟手里提着热水茶壶规矩的站在边上。
程鹏飞是茶商,品茶自然是一名好手,任何茶只要放在他的鼻前一闻就能闻出好坏来,这茶道就更不用说了,一对做工精致的紫砂茶壶随身携带,到哪落脚,都会用它们泡上一壶茶。
“许掌柜的,尝尝今年出的毛峰。”程鹏飞泡好之后,拿了一个小盅子给许堂和倒了一杯。
许堂和虽然是做绸缎生意的,但是在品茶这方面还是稍懂,用他的话来说也是‘略懂一二’,他拿起茶杯,轻轻一闻,然后一尝,抿了抿嘴巴,说道:“好茶,果然是好茶,看样子今年程老板在毛峰上是赚了不少的银子啊。”
“哪里?比不上许掌柜的,丝绸可比茶叶赚钱多了!”程鹏飞说的很谦虚。
许堂和知道,程鹏飞靠茶叶发家,黄山毛峰在苏皖浙三地,也就是西湖龙井能与之匹敌,没赚钱才怪呢。
王掌柜名叫王跃先,在苏州城里边开了几家当铺,虽说比不得许堂和与程鹏飞,却也算得上是中上层人士,加上他为人和气,不管在哪方面都很吃得开。
“程老板,许掌柜的,下人们已经备好酒菜,咱们先吃饭吧!”
程鹏飞站了起来:“既然王掌柜如此招待,咱们也就不客气了,许掌柜,请!”
“请!”许堂和也做了一个手势。
这饭菜做得也算是丰盛,慢慢的竟摆了一桌子。
程鹏飞早上就没吃什么,到现在早就饿了,他也不管那么多,直接动筷子吃饭。
“许掌柜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最近苏州城里的一些风声?”王跃先给两人把酒杯给倒满了。
许堂和一愣:“没听说有什么呀?王掌柜有什么消息?”
王跃先故作玄虚,把声音放小了些:“听说圣上要南寻,咱们苏州城就是其中一站。”
“圣上南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程鹏飞一脸不懂的样子:“早些年间,先帝不就寻过一次,无非就是在宫里待久了,出门散散心,没什么大不了的。”
许堂和想了一下:“先帝是先帝,当今圣上可说不清楚,你们可别忘了,从圣上登基以来,已经处死多少地方官员了,他要是兴起,弄两个锦衣卫来苏州城里边一查,又得是一场腥风血雨。”
“咱们平头百姓,又不从官,又不犯事,有什么好怕的?许掌柜,别想太多了,来,喝酒!”
许堂和心有所想,跟程鹏飞碰了一杯。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当然跟程鹏飞没多大关系,可许堂和心里清楚,自己生意能做得如此顺风顺水,这个平时往知府大人那没少塞银子有很大的关系,若是圣上南寻,随便一查,自己这这么多年的套可就白瞎了。
几人吃饱喝足,又来到院中继续喝茶。
这个时候,一名家丁小跑进来,跟王跃先说道:“老爷,大门外有一名衙门的捕快,说是要老爷出去一趟,有事要跟老爷商量。”
“捕快,他来干什么?”王跃先一愣。
家丁摇摇头:“不知道,就来了一个人,不像是有什么大事!”
“好,我这就出去,程老板,许掌柜,你们先喝茶,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程鹏飞也站了起来:“我同你一起去吧!”
三人出了王府大门,一名身穿官差服,腰间挂着长刀的捕快就站在门口,见几人出来,急忙迎了上去,行了一礼:“王掌柜,许掌柜也在这,这位是?”
这名捕头就是柳镇的一名小捕快,平常没少见着王跃先和许堂和。
王跃先回了一礼,说道:“这位是安徽来的茶商,程鹏飞程掌柜的。”
“原来是程掌柜,是这样,蔡大人要我来知会王掌柜一声,明年开春,殿试之后,圣上将会率群臣南寻,苏杭是最后一站,知府大人的意思是明日一早,请王掌柜和许掌柜的前去知府大人府上商议修建圣上行宫之事。”
圣上南寻,修建行宫,这可是一件大事,不过现在是八月份,明年开春,殿试之后,也差不多就三四月份的时间,这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要修建行宫,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可既然知府大人都开口了,那岂有不去之理,不管是多大的官吏,手里都掌握着自己这些人的生杀大权。
许堂和想了一下,看了王跃先一眼,跟捕快说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蔡大人,我们明日一早就倒周大人府上。”
捕快抱拳又行了一礼:“好,告辞了!”
捕快一走,王跃先就叹了一口气:“许掌柜的,圣上一来,吃喝就都算在我们这些商人头上了,哎,这个周显民,算盘倒是打得不错,他也不怕到时候我们联合起来在圣上面前参他一本,你说他会不会又借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
许堂和摇摇头:“应该不会,圣上登基以来就提倡简朴,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他周显民应该不会傻到在圣上的眼皮底下收银纳贿。”
“也是,再看看吧,程老板,许掌柜,请,咱们再回去喝茶吧!”
这边因为圣上要南寻的事情愁眉哭脸,那一边,秋一白和钱二两正在兴奋得清点着一天的财务。
钱二两算了半天,总算是算出一个大概:“一千四百八十六两,近一千五百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