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休息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汉元历二一七年八月二十八日下午十四点整。
宣州市中溪大剧院内迎来了沈熠然今天第二场音乐会的表演。
“大家好,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我的音乐会现场,那么接下来,话不多说,演出正式开始!”
在说完了与之前几场音乐会几乎完全相同的开场白后,沈熠然背着吉他走下了舞台,来到侧面的观众席,笑着坐在了顾秋的身旁。
此时此刻,与现场两千多名观众一样,他也是一个聆听者,因为他将本场音乐会的开场表演完完全全的交给空气摇摆乐队,交给一支除了队长,所有成员全都有着生理缺陷的乐队。
“咿呀!”
当沈熠然刚刚坐下,现场还些微有点喧闹时,舞台上,一个女孩子清澈嘹亮的声音如晴天惊雷般突然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开。
这一声,也让现场观众全都不由得愣了愣神,一时间,整个音乐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咚、咚咚、咚咚咚...”
女孩的声音散去后,接在后面响起一个充满韵律和力量的鼓声,随着鼓槌的节奏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变成脱缰的野马时,一支,不,是三支唢呐的声音前后衔接,适时的插了进来,这高亢的唢呐声,在急促的鼓点伴奏下,意外的平添了几分悲怆与苍凉。
“这是改编的《巧姻缘》?”
坐在舞台下面,沈熠然与顾秋忍不住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中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而就在这时,只听见从四周的高保真音箱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徐令仪。
“人间天上无双美,玉洞金屋巧姻缘...”
徐令仪的声音很小,甚,很明显,女孩是刻意这么唱的,而职场了一句,她的嘴里便开始小声的念叨了起来:
“关伯风火登渊庭,作风兴电起幽灵;飘诸太华命公宾,上帝有敕急速行;收阳降雨顷刻生,驱龙掣电出玄泓;我今献祭急急行,此乃玉帝命君名,敢有拒者罪不轻...”
听到这如神婆般的念叨,沈熠然总算明白过来了,原来,徐令仪用假声所制造出来的空间感,其实就是《巧姻缘》这出戏中的最后一幕,村民献祭的现场。
而在她念念有词的同时,现场唢呐声突然一转,伴奏变得欢快喜庆了起来,对于观众而言,也许他们并不知道唢呐演奏的曲目叫做《抬花轿》,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每个人都听过也都知道这个旋律所要表达出来的意义,基本上只要是婚礼现场,请的乐队都会带来这样的表演。
“有点意思!”
观众席里,听着空气摇摆乐队的作品,典咏揉了揉太阳穴,笑着同坐在身边的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小声交流了起来:
“齐蓉,你有没有发现末凡他这表哥的几场演出,每次开场都比较特殊,前面搞了几次概念性音乐,进你说他今天这场又打算弄出什么花样来?”
话音落下,齐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作为起点音乐网的创始人之一,对于独立音乐的创作,她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但是,对于沈熠然的表演,她却一点也看不透,在她眼里,这是,表演又缺乏个人痕迹的音乐人,更重要的是,对方在演出上总是会做出一些充满了想象力的变化,就像现在这样,将舞台完全交给自己的伴奏团队,这种做法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红尘皆可笑,痴情最无聊;
因果有多少,何人能明了?
巧姻缘,姻缘巧,人间事,多纷扰...”
就在齐蓉和典咏两人小声的讨论着沈熠然时,唢呐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则是吉他与贝斯的强势插入,而架子鼓的节奏也让这首歌进入到了主体部分:
“藕丝终已断,玉镜难再圆;
郎情妾有意,难望爱偕老;
巧姻缘,姻缘巧,今朝醉,今生了...”
白瑶的歌声充满了洒脱与力量,听着女孩的演唱,沈熠然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原本他以为将一出悲情故事改编成摇滚会使得一首歌过于沉重,但现在看来,对方的改编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空气摇摆乐队即没有将这个因时代而导致的悲剧故事拉出来做批词中去详细的介绍这个故事的主要内容,而是通过背景里穿插的戏腔、配乐、甚至是咒语和呢喃,让人瞬间便明白了这首歌是建立在什么样的基础之上。
而更难得可贵的是,整首歌从编曲到歌词,并没有绝大多数改编作品那站在现代人角度充满优越感的对过去受时代性影响的人性与世情进行嘲讽与抨击,而是从头至尾参透着一种超脱个体之外的理想状态。
巧姻缘,姻缘巧,虽难逃情关,却潇洒自然,可谓是仙气十足。
这样的作品,沈熠然自问自己是创作不出来的,虽然有些节奏的转折仍有瑕疵,但对于戏曲的插入时机以及乐器的巧妙运用,没有几十年在传统音乐上的深耕与钻研,是绝对无法制作出来的。
“编曲与想象力的极致发挥,沈熠然身边究竟都是一些什么人?”
坐在观众席的中央,彭凯咽了咽口水,在手机上打下了这样一句话,作为一名乐评人,他早就已经放弃去点评沈熠然的作品了,可让他意外的是,今天这场音乐会的开场表演,一个他从来没听过的乐队居然同样带来了一首极具震撼力的作品。
而更夸张的事,这首歌很明显与沈熠然应该没有任何的关系,因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