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菲利克打量着四周,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女仆长的房间,和奢华的大厅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可以说是简朴到了极致。
木板床上铺着灰色的床单,上面的棉被被叠成豆腐块,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还有一根凳子和一张桌子,桌面上很干净,除了墨水和羽毛笔,还有一张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纸外就看不到其他的了。
“我想给您看一些东西。”艾拉将手中的红茶放在菲利克面前。
接过红茶,菲利克安静地等待着对方将想给自己看的东西拿出来。
然后,只见艾拉转过身,轻轻拉开自己胸口的蝴蝶结,将黑白的服装褪下至肩膀,菲利克皱起了眉头。
艾拉肩膀的那一块地方,有一处非常小的类似灼伤痕迹的伤痕,正是那一日菲利克所见的患病特征。
“然后呢?你想让我做什么?明明生病了,却瞒着加百列,身为仆人,这是不忠啊。”菲利克抿了一口红茶,看着对方重新穿好衣服。
艾拉转过身,苦涩一笑,在床沿坐了下来。
“并非您想的那样,加百列大人知道我生病了。”
菲利克喝茶的动作为之一顿,目光投向对方。
艾拉接着说道:“不如说加百列大人不同意镇压计划,也有我的一部分原因。”
原来如此,运气真不错,这么快就找到原因了,菲利克心想。
“什么时候感染的?”
“在你们来之前,一直是我负责照顾病人的,大概是那个时候感染的吧。”
过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死,连蔓延都很慢,简直称得上奇迹。
这是一个现成的素材,研究艾拉的身体,说不定能找到延缓死亡的条件,加百列应该也清楚这一点,但为什么要隐瞒艾拉生病的事实?
“他为什么要为你拒绝镇压计划呢,身为七神的贴身仆人,实力一定是有一点儿的,但我并不觉得凭你的实力可以和全城的百姓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菲利克毫不客气地说道。
对此,艾拉只是点头承认。
“我这卑贱之命,怎能和全城百姓相提并论,如果可以,我非常愿意成为牺牲品之一。”
“但加百列不允许你死,对吧?”
接下来对方要说什么,谁都想得到。
“加百列身为领主,最起码的判断应该具备,他不会搞不清事态的严重性,但为了你,他竟然刻意隐瞒重要线索,甚至不惜以全部领民的生命为赌注,拒绝了镇压,如果用这些来推断,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说到这里,菲利克顿了顿:“你们……其实是恋人?”
艾拉一愣,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您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可能和加百列大人是恋人呢,我只不过是卑微的仆人而已。”
“是吗?这可真是奇怪。”菲利克若有所思地点头:“护短护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势力都不要了,这也是令人钦佩。所以呢?你究竟要拜托我做什么?”
“现在……现在大人他拒绝镇压,都是因为我吧。所以……所以能请您给我一个去死的理由吗?”
闻言,菲利克抬起头看向对方,只见艾拉也凝视着自己,昏暗的魔法灯光下,能看到她眼眶中的那两点亮光,非常坚定,而且有着一种难以想象的平静。
过了半晌,菲利克才问出口。
“为什么……不自己去死?”
“身为仆人,自当要遵守主人的命令,如您刚才所说,仆人对自己侍奉的主人应当忠诚,而我也是这么做的,我对加百列大人永远忠诚。”
“哼!真是如此吗?”菲利克发出一声冷笑:“你喜欢他?”
艾拉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给菲利克讲了一段话。
“加百列大人他……想要做一个好领主,一个可以守护自己领地的……仁慈而受人爱戴的领主,这是大人的理想。
他也一直努力着,所有的家仆都看在眼里,大家都觉得,终有一天,加百列大人的理想会实现的,因为这并非什么白日梦,大人他仅仅……只想守护自己的领地的百姓而已。”
“我可完全看不出他是这样的人,让所有的百姓成为制造装备的齿轮,将自己的领地变成一个军工之国,所有人只能如零件一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如机械一般运行,这就是他的理想吗?真是可笑。”
“您不明白!!”艾拉的音量陡然提高,打断了菲利克的话。
看着艾拉微微颤抖的双手,菲利克识趣的闭上了嘴。
“每个人都有不背人理解的一面……不是吗?”艾拉盯着菲利克,那眼神就像逼迫菲利克向加百列道歉似的。
叹了口气,菲利克淡淡道:“是我太主观了。”
“不……这是人之常情。”艾拉回道。
礼貌、温柔、体贴、忠诚,、知分寸、所思所想皆为侍奉之主,加百列真是有个好的家臣,菲利克情不自禁的感叹,唯一让人遗憾的,是她对那个人有了不该有的感情。
有这种思念并非罪过,但如果不敢击碎世俗的枷锁,那便成了折磨。
这个时代的人,果然还不够开放,菲利克心想。
“我不应该成为主人的绊脚石,我这么说……您明白吗?”
菲利克沉默。
艾拉的双眉皱了起来,她重复了一遍:“您……明白吗?”
“呼,我明白。”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那您会帮我吗?”
菲利克只回答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