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宸谦听到六妹妹说的一句过誉了才知道六妹是误会他在夸她,不过又见她果然是比他离开凤阳时更显少女姿态也就不去揭穿。
陈氏初见儿子时的激动劲慢慢恢复,瞧着穆二老爷已经朝前头停着的三辆黑漆齐头马车走去,也不站在这里和儿子寒暄,招呼着周嬷嬷扶她往马车那走。
只是周嬷嬷还没等走到陈氏面前,身后就有嘈杂声突然响起,间杂着女子的尖叫声。
穆识月本就走在后面,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她们来时所乘的大船还在港口没有驶离,尖叫声就从跟在这艘大船后边那艘稍小一点的船上传来。
隔着大船,后边那艘船也只能看见一部分,侧目望去什么也没有看到,就在她打算收回目光的时候,身后跟着的玲珑却突然大声尖叫起来。
“啊……杀,杀人了”,伴随着尖叫声,玲珑磕磕巴巴的喊道。
片刻沉寂后,周围的人群一下子就慌乱了,穆识月顺着玲珑的目光望过去,果然看见那艘船上有刀光剑影掠过,甚至还能看见有鲜血飞溅开来。
饶是她经历过夺人性命的刺杀,在这一刻仍然被吓得瑟瑟发抖。
码头上人多且繁杂,此刻又都朝着远离码头的方向跑,有那行动不便的早被拉扯得摔倒,然后又被奔跑的人群踩到。
只一瞬间,码头的岸边竟比那船上还要混乱不堪。
陈氏早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还是穆宸谦一把扯过她护在身后,才不至于叫她被混乱的人群撞倒。
“母亲,我要过去看看,您带着六妹到那边先避一避,不要跟着人流乱跑”,穆宸谦指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你们几个,护着太太和姑娘到那边去”,穆宸谦沉声吩咐身后几个跟来的长随。
这些人都是会些拳脚功夫的,知道眼下情况紧急也不多说,围着陈氏和穆识月就朝穆宸谦刚刚指的地方而去。
而穆宸谦在安排完母亲和六妹后就朝着那杀.戮声传来的船疾行而去。
陈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儿子要做什么,急急的出声阻止,却为时已晚,穆宸谦早就消失在视野中。
穆识月一颗心也紧紧提了起来,怎么回事,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码头行凶,这些人是疯了吗。
她虽然也担心穆宸谦的安危,但并未像陈氏一样方寸大乱,大堂兄也是有些身手的,而这种情况下要让他置之不理显然很难,毕竟他也是个有着满腔热血的少年。
穆宸谦逆着人流往那艘船的方向走,离得越近杀伐声越重,血腥味也越弄,这码头是朝廷征用的,来往的船只非富即贵,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行凶。
待到面前终于没有了慌乱的人群,穆宸谦才看清面前的景象,那艘船上有两伙人正在交战,其中一伙黑衣黑巾看不见相貌,只全部用的是短刃,近身搏斗很是便利。
另一方清一色的褐色短袍,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是哪一府的人。
除了那些褐色短袍的人,还有一些来不及逃跑的仆人,刀剑相拼中就有人被流芒所伤。
那些黑衣人目光狠冽,只知道手起刀落,丝毫不顾忌砍到面前的任何一个人。
一时间血肉模糊、鲜血飞溅。
穆宸谦很想上去帮忙,一则不清楚两方人的身份,二则他不过是会些防身之术,眼前的情景即便是上去了,也无法保证全身而退。
天子脚下,能如此无所顾忌地痛下杀手,也定不是好对付的人。
穆宸谦隐在阴影中暗暗观察,那些褐色短袍的人训练有素,倒不像是普通家丁,又仗着人多势众,竟叫那黑衣人占不到什么上风。
就在穆宸谦还在伺机而动的时候,情况却急转直下,忽然就有两个黑衣人从船舱中挟持两位女子而出。
两位女子皆锦衣华服、珠翠满头,俱是二十岁上下做少妇扮相。
穆宸谦来京城的时间尚短,更因男子身份,并不识得这两人是何许人也。
“住手,谁再敢动一下,别怪某家手下不留情。”,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粗着嗓音高声叫道。
霎那间,原本混乱不堪的甲板上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除了两位女子害怕的啜泣声外再无一丝声响,而分散在四周的黑衣人快速的朝那两人靠拢。
“放开我姐姐,饶你们不死”,紧张的声音从一个角落里传来。
穆宸谦一眼望去,终于见到了一个面熟的身影。
安阳郡王,怎么会是他。
面前这人是本朝仅有的三个郡王中的一个,其祖父是今上的伯父永王,永王比太上皇还要年长,太上皇在位时赢了黄泉之争后就把永王的封地定在了河南,远远的遣了出去。
而这位安阳郡王是永王次子的嫡长子,其父早逝,是以他小小年纪就承袭了父亲的郡王爵位。
又因他的母亲是已逝太后娘家的侄女,也就是皇上的表妹,不过是个庶出的而已。
但这也足够皇上对他多加照顾,几年前太后仙逝的时候他来京城吊唁,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封地,一张巧嘴把皇上哄得云里雾里,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穆宸谦之所以认识这位安阳郡王,实在是他在京城的名号太过响亮。
若说夏奕是京城纨绔之首,那这位安阳郡王就是京城的小霸王。
安阳郡王在自己的封地任性妄为已久,到了京城后也不知道收敛,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一旦有人不顺他的意,轻则打骂,重则按个罪名扔进刑部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