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牢房,默不吭声的洛伦站在篝火旁,沉默了很久。
“公爵?”
怒火堡伯爵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压低嗓音不至于打他思考。
“嗯?哦…艾克特。”恍惚间洛伦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勉强笑了笑:“让随军的炼金术师给那个矮人送些药品——尽可能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直至他身体恢复为止。”
“遵命。”艾克特点点头,正转身要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欲言又止的犹豫了片刻,轻轻叹口气,还是选择了开口:
“您打算接受他的条件吗?”
洛伦一怔,随即瞥向疑虑的艾克特,轻轻勾起嘴角:“你怀疑他在骗我?”
虽然犹豫,挣扎,但鲍利斯·米哈伊洛还是“招供”了。
不仅帮助洛伦找到通往堡垒内部的坑道,而且答应配合攻城的军队,在时机恰当的时候打开城门,兵不血刃的攻下银盔山。
唯一的要求,是洛伦必须和他一起去。
“这倒不至于——撒谎的人常有,撒谎的矮人?大概还没有出生。”艾克特摇摇头: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骗您的理由。”
黑发巫师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洛伦而言,人类,精灵,矮人,半人马…没有本质的区别,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会撒谎”的种族。
不懂得谎言的,也肯定不诚实,这种家伙常常连自己一起骗。
洛伦只相信两件事,动机和自己。
于情于理,他没有利用自己的必要——按照小约德送来的情报看,矮人内战应该不是演戏;那无论至高王还是叛军都没有再替自己找一个新敌人的必要。
当然,人心难测,总有人会做出非理智的举动;如果真这样,洛伦也不反对再像帝都时那样,再来次“银盔山大逃杀”,帮这群耿直的矮人“长点心”。
最后,对于洛伦而言最重要的讯息——法内西斯的藏身地。
这位主教大人的行踪,就没有任何一次是单纯的。
在埃博登,是为了毁掉九芒星圣杯;
在巨龙王城,是为了找到第二个圣杯;
在赤血堡,是为了解放并且控制布伦希尔德,彻底毁掉拜恩……这一次,应该不会有什么例外。
唯一的疑问可能就是他在银盔山找什么,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他。
鲍利斯·米哈伊洛提到过,银盔山是这个世界上最早发现秘银矿的地方…是和这个有关吗?
“您已经下定决心了,公爵?”虽然是反问句,但艾克特的语气却十分的确信:“还是说…已经有计划了?”
“嗯。”洛伦瞥了他一眼,侧着脸:“你还是不同意?”
“我只是不同意您孤身犯险。”艾克特抬头看着他,没有半点掩饰的直截了当:“在经历了三个世代的空位之后,您是拜恩的第一位公爵,也是最特殊的一位!”
“您太年轻,威望也不足,更没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外有帝国提防和掣肘,内有圆桌议会年轻一代的觊觎,地位和权势都脆弱的难以想象。”
“这样的情况下,一场惨败就足以击垮您,更不用说身处险境,冒着身死的危险去做这种事!”
艾克特说的很诚恳,也很实在:“我忠于您,是因为我忠于拜恩,不想看到她再次四分五裂,或是陷于动荡被外人所操控乃至吞并。”
“历经三个世代,您是我们重归一统后的第一位公爵,我真诚的祝愿您不是最后一位,也不用看到那样凄惨的景象。”
“正因如此,我才要去。”洛伦笑了笑:“保护波伊,是历代拜恩公爵的责任;攻下矮人的堡垒,却是连骑士王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但如果您死了,我们就完了,拜恩就完了,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那我就争取一下,尽量活着回来。”洛伦笑了笑:“我这个人其实还是挺在意自己性命的…至少到目前为止。”
“您这是在赌博,在拿自己的命去赌博!”
“你说对了,这就是赌博——这会很危险,也许到最后不光是我,还要搭上这两万五千人,外加拜恩和波伊所有人的性命。
前途未卜,没有谁能知道接下来会遇见的是什么,没有谁能猜到接下来的敌人会是谁;
等在前面的,也许是城门打开,可以兵不血刃夺下的堡垒,第十二世代的拜恩将会建立数百年乃至千年以降,所有骑士王都未曾完成的功绩;
也许是壁垒森严,严阵以待的守军,乃至可怕的怪物——我们都看见了,那些喝下了圣血药剂的人会变成什么样的‘东西’!
这会是一场未知的远征,心怀忧虑,我可以理解。
但现在的情况是,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所以……
你们怎么说?!”
缓缓抬头,洛伦看向营帐内的众人,迎接着那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面色各异的众人交换着彼此的眼神,凝重的气氛在空气中犹如实质。
叹了口气,艾克特伯爵迈步向前,目光第一个落在了山岩堡伯爵的身上。
“看我干吗?!”
盖伊·安格特狠狠瞪了自己老朋友一眼,蛮横的推开前面的萨拉尔德伯爵,直接站在了洛伦面前:
“加冕仪式的时候我说过,只要你喝下那杯酒,自然会有山岩堡的人替你去战场上卖命。”
“现在,就是我们卖命的时候了!”
“湖心城也是一样!”兰马洛斯伯爵同样上前一步,腰间还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