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洛汶山丘的“陷落”,近乎于无声无息。
震动的波澜持续了很久很久,但最终山丘还是近乎以完整的姿态,恢复了本来面目。
在邪神阿斯瑞尔(艾莉尔)竭尽所能的配合下,总算没有让帝都戈洛汶如艾萨克所预料的那样被夷为平地。
一方面自然是为了保护山丘上的一行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么做并不会对塞廖尔造成伤害。
即便榨干溢散在帝都每一个角落的虚空之力,将整个城市撕成碎片,变成看不见底的深渊,也不会伤及乃至影响塞廖尔的一根寒毛,反而会让原本就不太可能的胜利希望,变得更加渺茫。
毕竟对塞廖尔而言,物质世界的法则是他最不熟悉和陌生的部分;一旦物质世界彻底崩塌和毁灭,那么就等于将最后一点点希望也掐灭了。
过犹不及的道理,哪怕对路斯恩来说也算是浅显易懂。
满是鲜血的天穹宫大厅内,惊魂未定的二人怔怔的看着那白发少女缓缓落地,布满全身的黑色丝线逐渐消退,恢复了苍白且近乎半透明的肤色。
身后的双翼逐渐隐去,就连黑色的长袍也随之化为白色,包裹着那似乎连站立都十分困难,瘦小而又娇弱的身影。
“结束了。”
缓缓回首的她此时恬静而优雅,纯真且稚嫩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少女般,有气无力的话语轻柔如风:
“黑十字夺取圣杯的仪式已经被打断,无法再凝聚太多虚空之力的他,短时间想要继续打开两界屏障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恭喜你,艾萨克格兰瑟姆。”鲜红如血的眸子,清澈如水:
“现在…你的使命已经完成,请尽快离开这里。”
“唉?”
愣住的艾萨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等,洛伦还没有赶过来,黑十字塞廖尔也还没有被打败,这种时候就要我离开是不是有种……”
没等他说完,夹杂着长镰残影的黑雾从面前一扫而过,双眼一翻的艾萨克浑身一震,晃了几下然后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艾萨克?!”
同样愣住的路斯恩看到他躺倒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扶住,对着邪神少女怒目而视:“你这是要干什……”
“洛伦已经抵达帝都,塞廖尔也已经有所察觉,他正在开启圣杯的阀门,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表情凝重的艾莉尔打断了他:
“圣十字还在抵抗,但它不可能是黑十字的对手,也同样不能被称之为盟友,他们都是洛伦的敌人,我们必须在胜负分晓之前让洛伦……”
话音未落,艾莉尔的表情骤然一变。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瘦弱的少女毫无预兆的双膝跪倒,蜷缩着身体痛苦尖叫。
路斯恩瞪大眼睛,漆黑的丝线不断渗出布满少女的皮肤,属于吸血鬼的身躯一点一点的,像石膏似的逐渐崩解。
“这、这到底……”
手足无措的看着哀嚎不止的艾莉尔和昏迷不醒的艾萨克,路斯恩猛然间察觉到什么,下意识抬头向上望去。
虽然隔着头顶的天花板,但溢满的虚空之力,已经到了可以用身体感受到就像火焰的热,寒冰的冷,堪比自然现象的地步。
“这就是塞廖尔的…虚空反应吗?!”
废墟帝都上方,一束灰蓝色光柱从大教堂顶端直冲天际,与覆盖穹顶的旋涡下相连。
灰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强烈,直至将整个大教堂覆盖其中;被虚空之力贯通的巨大旋涡像是逐渐“苏醒”般,转动的幅度比之前要更加剧烈,幽邃而令人恐惧、作呕的气息,从旋涡的中心溢散而出。
凄厉的惨叫,濒死的哀嚎,冰裂的咆哮…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都不见了踪影;在那光柱出现的一瞬间,只剩下弥漫在空气中的,那仿佛流水般的“声音”。
流水般的“声音”,冰冷刺骨的“触感”,充满令人憎恶的溃烂与**的“味道”,深沉幽邃,深藏一切恐怖的灰蓝“颜色”……
那是彻底凝结,完成了实质化…来自黑十字塞廖尔所散发而出的虚空之力。
因为“不存在”而存在的虚空之力,第一次拥有了实质。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力量。”
圣殿之内,凝视着光芒黯淡,几近熄灭的“圣十字”,塞廖尔冰冷的声音中带着不是察觉,而是能闻到,体会和感受得到的暴戾:
“并非源于虚空,或是来自物质,而是我…黑十字…我自己。”
“我计划并且安排了这一切,当‘黑十字’诞生的那一刻世间便已经成为定居,小小的…区区一个异乡人掀起的波澜,还不足以彻底破坏我的计划。”
“我,赋予自己…力量;绝对的权力,绝对的力量。”
“是我的存在赋予了这个世间种种意义,我的诞生是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一个思想,一个主人,一个纯粹的意识需要掌控这一切,让它们不仅仅是存在,而且还拥有‘意义’。”
“是的,已经不用再掩饰,再如何隐晦,善意的谎言和欺骗…因为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梦已经结束,尔等眼前所见的残酷,便是此世的现实。”
“这个世界,虚空与物质,交错纷杂的一切…都是为了被我夺取和占有,才存在的!”
冷漠的塞廖尔张开手掌,飘荡其上的黑雾化作灰蓝的虚空,幽邃的颜色向内延伸,犹如镜之水面,映射着曾经世界的种种过往。
逐渐黯淡去的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