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那不就是刘老爹么。”赵婶儿努努嘴,指着一个背对他们,正独自坐在地上嚼着吃食的老汉,对志文三人说道。
一听“刘老爹”就同他们在一起,志文他们大喜,都有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感觉,这赵婶儿还真是有福气之人,才撞见她,就有了柳老汉的消息,至于她说柳老汉姓刘,都认为是因为谐音,听错了。
当下不顾还没吃完午饭,随便收拾了下东西,就跟着赵婶儿一路寻来。
“刘”赵婶儿刚开口,就被志文伸手止住,示意她不用喊,任柳才颤颤巍巍地独自走到那老汉身后。
“爹”
那老汉听到这声招呼,身子明显一动,呆了一呆之后,继续低头吃东西。
“爹!”柳才几步来到他身后,伸手搭上肩膀,在他耳边大声喊道。
尽管此人已经换了发式,留着建奴的金钱鼠尾,尽管这撮头发已经全白,尽管背影看上去比原来瘦削不少,但柳才还是一眼就能认定,这个背对他的老汉,就是他爹。
老头停下了正在嚼动的腮帮子,很明显是听出了柳才的声音,缓缓放下了手中干粮,右手往柳才搭在肩上的手背拍了拍,“柳才啊,你怎么也来了。”
“爹!”
柳才一把扳过柳老汉的身子,抱着他大哭。
“囡囡,他俩是父子?”赵婶儿这才明白事情原委。
囡囡抹抹眼泪,点了点头。
赵婶儿轻轻叹了口气,这年月,不知多少户家破人亡,多少人妻离子散,父子还能重聚,那当真是万幸了。
父子二人很快收拾情绪,止了哭声,旁边还有蒙人,动静大了,多少会带来不便。
“公公子,囡囡!你们你们怎么也来了?那山里”柳老汉跟着柳才过来,一见到志文和囡囡,就瞪大了眼睛问道,语气有些惶急。
“没事儿没事儿,老柳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咱们边找马齿苋边说。”志文知道柳老汉肯定想岔了,急忙解释道。
大半个时辰后,柳才总算把分开后这几年涿鹿山的情况同柳老汉大致说清楚了。
“胡闹!”柳老汉忍不住斥道,“公子,我这儿子不明事理,你怎么也陪着他,我身子骨大半截已经埋入黄土了,不值当你们来冒险的。”
话虽如此说,但语气中却尽是满足之意。
“安啦,柳老叔,我们现在可是来给阿济格贝勒看病的,他们将我们视为上宾,哪有什么危险。”囡囡笑道。
“那大凌河那边呢?”柳老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知道那里正在爆发战事,是个凶险之处,而志文他们正是从那里赶过来的。
“想要走脱却是不难。”志文也开口劝慰,又打岔问道,“对了,柳老叔,怎么赵婶儿说你姓刘呢,还有,你怎地当上什么牛录额真了?”
“这唉!”刚才还挺豪爽的柳老汉一下子扭捏起来,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才将他在太行山麓与志文他们走脱后的经历讲出来。
他只身单骑撞向建奴,将建奴骑兵拦截下来,给志文他们逃脱追击提供了方便,本来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不过神奇的是,柳老汉除了最后摔倒在地,并没有受到一丁点的伤。
那箭术高超的建奴骑兵,是个牛录额真,柳老汉让他功亏一篑,没有逮住脱逃之人,照常理,本该拿柳老汉开刀,以泄心头之火的。
不料此人倒是个人物,对柳老汉的作为非常欣赏,认为他年纪虽大,却是个好汉子,就此饶了柳老汉的性命,将他一路带到京畿,最后来到辽东。
这人一心赴死也就是在特定的场景之中才会迸发,一旦过了,本能还是好死不如赖活的,柳老汉也不例外,既然没有死成,又被饶了性命,也就抱着苟且偷生的念头跟着建奴走了。
柳老汉年纪虽大,但身体不错,干农活有一手,又帮柳才劫过道,胆子不小,能镇得住人,到了辽东没多久,就坐上了汉人牛录额真的位置。
只是他想着自己的身体发肤都从了蛮夷的样式,又与柳才隔着千山万水,也不知道这个儿子情况如何,柳家是否能后继有人,自觉死后无颜面见柳家的列祖列宗,遂把柳姓改为刘姓,也不告诉别人祖籍,生怕让祖宗蒙羞。
“不用操心了,柳老叔。”听到这里,志文笑了,“柳大哥早成亲了,媳妇有了身子,他这才来辽东找你的。”
“当真?”柳老汉看看志文,又看看柳才,兴奋得胡须都在抖动。
柳才此刻居然害起羞来,志文只能替他说道,“不骗你,柳老叔,再过几个月,你就能当爷爷了。”
“哈哈哈”柳老汉这回笑得比刚才见到柳才还要开心,“总算你小子还有良心。”
“哥,哥!”囡囡此时突然冲志文不住挤眼,又朝柳老汉努嘴。
“怎么了?”
“姥姥姥爷。”囡囡小声说道,原来她见柳氏父子团聚,高兴之余,又想到了仍没有下落的姥姥姥爷,想让志文开口,找柳老汉帮忙。
“囡囡,你说什么?姥姥姥爷?”没想到柳老汉耳朵还挺好使,被他听到了。
“哦,柳老叔,我们还想找找姥爷一家,他们是陕北安定丁氏,不知有没有听说过?”囡囡索性大方问道。
“安定丁氏?我还真没听说过,不过不用担心,我这就让人去找,最多今晚,应该就会有消息了。”柳老汉道。
“还是柳老叔好。”囡囡甜甜地笑了。
柳老汉回了囡囡一个笑,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