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孙可旺,时隔不久,他又长高了一截,已经比一般的成年男子还要高了,除了因为是变声期的原因,说话沙哑无比外,已经看不出他是个少年了。
“说说罢,为什么打架。”孙可旺坐在马上,四下看了一番,“嗯,还知道轻重,没有死人。”
“孙队长你这话是怎生说的,我等怎敢置部落和商社的律令于不顾,随意取人性命呢?”罗汝才打着哈哈,“你说是不是,这位兄台?”
他们作为流匪残余,对孙可旺的惊惧,那是早就有的了,高一功在涿鹿山关隘上那一战,张献忠罗汝才二人虽然没有亲眼得见,但高一功等极少数人仅以身免他们是知道的.
事后听高一功说起,对与他对战的那个小子又惧又怕的态度,也令他们印象深刻,当然,到了达林台,他们才算真正认识了孙可旺,的确是又硬又狠又辣的一个人。
“对对对,这位大哥所言甚是,就是一点小事,手下的弟兄们打闹玩耍而已。”邹群打蛇随棍上,开口附和道。
作为边军,邹群他们则是因为孙可旺高的身手而敬佩,同样也因为他狠辣的手段而惧怕。
在涿鹿山大规模招集各色人等送粮运羊毛之后,本已热闹非凡的达林台部就更加热闹了。
在这个时代,敢闯塞外走草原的,没有一个不是胆大包天之辈,运粮到达林台的也不例外。
有像张献忠他们这样的流匪残余,有邹群他们这样的边兵,有在内地快要活不下去的山匪强盗,有背着命案的通缉要犯,说这些人都是人渣有些过份,但没有一个是安分守己的人,却是不争的事实。
这些人的到来,让达林台部一开始的时候,好一阵鸡飞狗跳,虽然他们在部落呆的时间不长,但偷盗、行骗、打架,甚至杀人放火,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一下多了起来,而紧接着的另一件事,则使达林台内部的形势更加严峻。
达林台部收集羊毛的范围除了汗帐附近,重点就是更北一点的苏尼特左右两旗了,以达林台目前的人力,也就基本能覆盖这一片,即插汉部以东,科尔沁和喀喇沁以西的范围。
周承允抵达草原之后,为了尽快扩大收羊毛的范围,不使紧接而至的剪羊毛季节浪费,随即又做了一个决定,再度大规模招募人手,在达林台势力范围以外的蒙古各部,让这些人自行收集羊毛,然后交付到达林台汗帐的涿鹿商社。
规则方案什么的,大致与运粮运粮运羊毛差不多,若与涿鹿山没甚瓜葛,一样要有抵押物品,方能在涿鹿商社领取粮食,到草原上换取羊毛。
报酬方面,则比达林台部高出一成,涿鹿商社根据羊毛重量,用四成粮食回收羊毛,当然了,要扣除这些人提前支取,用来换羊毛的粮食。
不论是西边的插汉部,还是东边的喀喇沁、科尔沁等部,毕竟路途要远一些,而且涿鹿商社尚未与他们达成如同苏尼特部那样的合作协议,换羊毛的过程自然不会那么顺当。
说起来这也是周承允为了提防蒙人部落坐大,从而生出异心而有意为之的计谋。
至于这些人在草原上用什么价钱、什么手段收羊毛,涿鹿商社就不管了,不过鉴于有达林台部的一成收购价在前,算是个标杆,因此不太可能会比这个价格低。
总体来说,换羊毛的报酬要比单纯从涿鹿山运粮到达林台高出不少,毕竟塞外苦寒,风险更大。
此令一出,诸如张献忠、邹群这等胆大之人,在从涿鹿山运了一趟粮食之后,就改收羊毛去了。
草原上数量众多的小型马匪们,也闻风而至,他们的处境,其实与当初的薛平陶勇等人差不多,现下有了不用刀头舔血就能营生的选择,自然不愿再过原来那种苦日子。
马匪们的涌入,更是让达林台及其周边乱得一塌糊涂,已经颇为类似后世美利坚西部大开的时候,就是达林台本部的牧民们,也有些承受不住这份混乱了。
林远与周承允商议之后,先是在仓库的外围修建了防护栅栏,并派兵巡逻保护,这是双方的根基,乃重中之重,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随后,林远和周承允共同委派孙可旺,由他出面组建人马,负责维持栅栏外的秩序,按后世的说法,孙可旺就是达林台部栅栏外的治安官,只是无人这么称呼,都跟着涿鹿山的人,叫他队长。
孙可旺一开始并不乐意干这活儿,他听过志文的草原之行,一直憧憬着,能和志文一样,在这广阔天地里驰骋一番。
他其实是想和其他人一样,带着三四十号人,到各部落去收收羊毛,打打猎,要是遇上不开眼的马匪,那就更好了,打打杀杀这种事儿,正好遂了孙可旺的愿。
只是林远与周承允除了他,都没有其他什么好的人选,用蒙人吧,汉人未必服气,用汉人的话,又不一定镇得住场子,孙可旺的身份和悍勇,却是正合适,是以双方领头之人,一致决定将孙可旺钉在了达林台的汗帐。
无可奈何的孙可旺不得不上任,并着手组建人马,当初可是他吵着闹着要出塞长见识的,志文同意的前提,就是要他听林远和周承允的安排,事已至此,只能认命了。
他仍然以涿鹿山的习惯,将组建的人马称为战队,为了以示区别,加了个前缀,是为“达林台战队”,整个战队三百余人,一半是从达林台部里选拔的勇士,另一半则是从涿鹿山尾随而来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