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一会儿,两人这才安静下来,见志文静静地在喝茶,都为自己的沉不住气有些羞惭。
“小志,我就想不通了,”马二故意找了个话题,不过这也是他心中的疑惑,“既然宋先生有这本事,干嘛还要去找代王?自己签名落印不就完了。”
“还有啊,这一百万斤的粮食,是不是花得太多了?”不待志文回答,马二又心疼地接着问道,此前涿鹿山大丰收,工会收取的种子费用,还有用青盐布匹等物换来的,合在一起能调用的粮食,有三百万斤左右,这一下,就去了三成多的份量。
旁边宋献策叹了口气,“马二哥,你以为仅凭几份契书,那地就能白白落我们手里了么?”
“怎地?”马二抖了抖手里的契书,“莫非还有变故不成?”
“眼下当然没有什么变故了。”宋献策说道,“不过,若是不能降服代王,让他心甘情愿地卖地给我们,即便是我能将他的笔迹和印信模仿得天衣无缝,那也难说得很。”
“马二哥,”志文接着解释道,“这土地房屋,双方签契书只是第一步,还需到官府走上一遭才行的。”这在当时,官府起的作用就相当于后世的公证,不过却是必不可少的,当然,志文这也是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
“那...那有啥好怕的。”马二眼珠转了转,“涿鹿山不是在保安州么,咱们与贺大人相善,他难道还会胳膊肘往外拐?”
“要真是我签字落印,这事儿就是咱们不占理,贺大人即便有心相帮,恐怕也使不上力,毕竟代王可不是好惹的,搞不好他头上的乌纱都可能不保。”宋献策道。
“宋先生说的有理。”志文说道,“我们既然有让代王低头听话的能力,何苦做这小人呢。”
“不过,志哥,”宋献策也问道,“代王把柄都在我们手里攥着,还不是要他咋滴就咋滴,干嘛还给他一百万斤的粮食啊,你要觉得便宜占大了,送他十多二十万斤的粮食,也就差不多了罢。”
这一点,他也没想明白,不知道志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不多。”志文笑着回答,这一百万斤的数量,可是他在心里反复盘算过的。
今夜临走前,志文已经成功地将朱鼎渭诱惑进了套中,对于红薯和土豆亩产千斤的量,这位王爷虽说不一定完全信了志文的话,但是他内心的想法和其他初听此事的人是一样的,哪怕打个三五折,每亩三五百斤的粮食产量,也是可以接受的。
再加上耐旱和一年能两季收获的优势,种红薯土豆的诱惑就更大了。
在志文的循循善诱中,还有遣人教他们种的承诺下,朱鼎渭已然决定,待涿鹿山的粮食一到,就将这一百万斤的粮全部作为种子,在他的坡地、山地这些缺水的田里,全部种下。
每亩地大约需要五十斤的粮做种,一百万斤能种两万亩地,虽然朱鼎渭此时种可能稍微晚了几天,但他的地都是熟地,地力不成问题,到十一月底收获的时候,千斤的亩产还是有保证的,这样一算,总产量就是两千万。
以朱鼎渭的性子,能给佃户们留下两三百万斤的粮就不错了,剩下的,多半他还要拿去做种,继续扩大种植规模,他有上百万亩的地,如此高产的粮食,朱鼎渭是不会浪费地的。
如此一算,到明年开春,一千七八百万的粮食,能种三十四五万亩的地,已经占了朱鼎渭田地的一小半,若是这些地里种的粮食出了什么问题,朱鼎渭也要伤筋动骨了。
只是这么一来,那些代王的佃户们,就难免要受些罪了,朱鼎渭已经当着志文的面放出话来,红薯和土豆,谁要不愿意种就让谁滚蛋。
而在志文的谋划中,若是不听他的招呼,明年夏收之际,朱鼎渭十有八九是要倒霉的,那他这些佃户,肯定就要遭殃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志文如此算计,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这是壮大涿鹿山的机会,也是一个算得上很快的方法,志文不愿意因为心怀善意,从而错失良机,算了,涿鹿山会尽最大的能力收留他们的,志文也只能如此这般安慰自己。
“咱们不是要收种子费的么?”志文说道,“这代王可是大地主,他种的越多,咱们就能收的越多不是?”
“是...么?”宋献策和马二被志文的话弄得无言以对,话虽不错,可这种子费,真能顺顺当当收到手么?
涿鹿山中的众人,其实大都有他们两人的这个疑惑,都觉得志文收种子费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
在涿鹿山里,工会和志文本人威信高,说收就收,山民自然没有二话,都当做交租子了,在山外,可就未必了,眼下是有知州大人作保,以官府的力量在事后催收种子费,等以后全凭自愿的话,大伙儿其实心里都不太有底。
孙可旺那块亩产极少的地,虽然是个反面教材,但在山外却几乎不曾传开,就是在山内,不以为然的人也大有人在,都觉得是孙可旺地翻得不够深,水浇得不够多,肥也施得不上心,总之,是没有把地伺弄好,要是换了自己,定然不会到这步的。
朱鼎渭现下虽然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不得不乖乖听话,可今秋仅种两万亩地,就能收获两千万斤的粮,以后再扩大规模的话,三成的种子费,在朱鼎渭身上能收多少?
宋献策和马二想想都被这巨大的数字吓了一跳,多的不说,代王只要有二十万亩地种红薯土豆,每一季的种子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