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和能奇嚷个什么劲儿?”罗汝才安抚着张献忠,“再说咱们就二十匹马,运两千斤粮打顶了,也不过三四百斤的粮落到手中。”
“金银布帛?”张献忠嘴里念叨着,回头对罗汝才说道,“我说老曹,咱俩就别藏着掖着的了,布帛我倒是没有,不过黄金还有百两左右,你呢?”
“你要作甚?”罗汝才满眼警惕地看着张献忠。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能怎地,咱俩现在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需得共渡难关才是,那点私房钱,就别留着了,难道还真做自己的棺材本儿不成,都拿出来罢,该买马买马,该拿去抵押的拿去抵押,咱们四十来人,怎么也要弄上百把匹马,运送上万斤的粮食,才有的赚头,运这可怜巴巴的五百斤,没得让人笑话,还不如不做。”张献忠嘴皮子翻动,唾沫横飞地说着。
罗汝才认真听完,捏着下巴想了一忽儿,最终点头道,“成,听你的,我也没剩多少了,和你的差不多,一会儿就拿出来,咱俩先去买马。”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他到底还剩多少银钱。
张献忠笑着摇摇头,不再根究,他知道这个老兄弟的脾性,做什么事儿都习惯性地藏着一手。
“义父,你们还真打算给涿鹿山运送粮食羊毛啊?”艾能奇有些吃惊。
他一直以为张献忠与罗汝才二人,不过是打着运粮的旗子,其实另有想法罢了,让他和刘文秀去涿鹿山做工,不就是为了打探这对手的底细么,是以五百斤的免抵押份额虽少,他和刘文秀都未放在心上,谁曾想这两人玩儿真的了?
“不干这个,儿郎们吃啥喝啥?”张献忠怪眼一翻,恶声恶气地回答,他身上这点黄金,的确是他最后的私藏了,虽然还能支撑些时日,可死水不经瓢舀,坐吃山空可不是事儿。
罗汝才也点头回应道,“塞外天地广阔,大有可为。”这话说得,啧啧,颇有些气势,其实也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
他二人在东八里堡安顿下来后,多方打听,那些一路从陕北过来的各路流匪头领,在外面竟是一丝讯息也无,甚至他们在山上见到已经及时逃离的闯将李自成,也不例外。
刘文秀和艾能奇在涿鹿山做工,最后带回来的讯息也只是听说涿鹿山抓了大批俘虏,生死未知,那只能说明,这些人不论是被杀还是被俘,都殒于涿鹿山了。
张献忠与罗汝才深感孤掌难鸣,现下四十多人,就是占山为王做土匪都不够格,况且现在他俩根本不敢往山林里钻。
逃出涿鹿山的势力范围?那这一路上的开销也是不小,况且往哪儿去两人心中也是没底。
要是想继续造反大业,那自然是往晋陕交界的一带去最好,那里难民众多,混上一段时日,就又能拉上一只人马了。
可张献忠与罗汝才二人,在涿鹿山和随后的逃亡中,被这一通好打,都有些懵了,自信心远不如前,四百多的老营精锐现下只剩四十,那些乌合之众,就是再多又能如何,遇上官军,还有涿鹿山人马,还不是一冲就散,被人撵得像狗一样。
不继续再做反贼?两人不是没有想过,但该去哪里,从事什么营生,一时不得头绪,都有些迷茫,呆在东八里堡既是为了躲避涿鹿山的追缉,也是无处可去的无奈选择。
现下刘文秀与艾能奇带回来的消息,可以行走塞外谋生,虽说是帮涿鹿山这个仇敌做事,但张献忠和罗汝才深知,这是眼下他们的一条还算不错的出路了,心理上并没有什么不适,两人在原本的历史上,对大明那是叛了降,降了又叛的,心理适应能力其实挺强的。
“成,大有可为可是你说的,老曹,等会儿拿出来的金银比我少,咱可不依。”张献忠说道。
“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罗汝才应道,“不过我说黄虎啊,咱俩这外号怕是在官府和涿鹿山都挂上号了的,你我再这么称呼,到了那涿鹿集,是不是不合适啊?”
“叫名字也不成啊,”张献忠说,“我俩的名字恐怕也被那些人泄漏出去了罢。”他说的那些人,自然是被俘的各流匪头目了。
“说的也是。”罗汝才道,回头问艾能奇,“能奇,你和文秀报名运粮运羊毛,给我和你义父上的名称是甚?”
“曹头领有所不知,涿鹿山在这方面管得并不甚严,只核实我和刘文秀曾经给他们干过活儿的事,其余的,一只队伍多少人,多少马,他们一概不管。”
“哦?”罗汝才有些意外,本以为涿鹿山审核甚严,没想到...
“他们就不怕有细作混进去么?”旁边有人问道。
“只要你帮他干活,是不是细作他们却是不太在意的。”艾能奇答道,“况且他们最核心的东西,外人都接触不到,诸位兄弟可还记得涿鹿山前的那座关隘的?”
连同张献忠和罗汝才在内的众人尽皆点头,他们虽然只是伐木做梯,但关隘上下的惨烈战斗,至今仍然记忆犹新。
“像我和文秀兄弟这样的新人,都未曾进去过,能出入关隘的,都是他们的老兄弟,就像咱们的老营一般,是以虽然在涿鹿山呆了这么些天,我和文秀知道的,也并不比你们多多少。”
“是么,难怪他们敢如此放手了。”罗汝才有些佩服,又继续对张献忠说道,“虽然如此,但你我二人也不可大意,彼此称呼还是换一下的好。”
至于他们的手下就没必要担心了,一个个名头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