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马二自众人身后匆匆赶来,见围在马车周围的都是自己人,不及细想,急忙大声喊道:“小志,有大队人马从蒲州出发,向我们追来。”
“马二!”定国急忙开口,想要打断他,却已经来不及了。
“哈哈哈,”跪在地上的宋康年突然大笑起来,“来了,来了,他们来了,你们也逃不掉的。”
马二听见说话声,这才看见跪在地上的宋康年,面孔有些陌生,心下不由大是后悔,朝志文他们做了个抱歉的眼神。
接着走到志文身边,想要低声禀报。
“算了吧,”志文说道,“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没事儿的。”
最关键的讯息大家都听到了,不能因为这个小子就让马二偷偷摸摸地禀报,这样难免会让大家有些想法,再说,听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似乎知道些什么,不如让他也听听,看他还能说些什么出来。
“有一百多个人,人人骑马,个个有刀,还有几个持有弓箭,来意不善。”马二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们来意不善?”志文问道,不能因为对方有马有武器,就说他们对自己一方有敌意啊。
“他们在蒲州城外,为了向那些难民打听少年童军的动向,还特意描述了几个人的容貌,包括孙大夫和李先生。”
“消息是否确切?”志文问道。
“是黄四探听来的,应该没差。”马二说道。
黄四啊,志文还有些印象,偷袭王二手下老九的那回,就是他最先打探到的消息。
打听少年童军?还有孙大夫和李智,看来目标是自己等人无疑了,只是不知哪里招惹到他们了。
想到跪在地上这少年刚才说的,宋掌柜一家就是因为毛衣被害,还有“他们来了”,“你们也逃不掉”,难道......
定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一把拉住可旺,一左一右地上前将宋康年从地上提溜了起来,“他们是谁?快说,你知道的,对吧?”
刚才还有些疯癫的宋康年,这时面容一整,回道:“将我爹娘好友好生安葬,我就将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没问题,小子快说。”可旺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你答应的不算,我要听他亲口答应。”宋康年指指志文,马二刚才来这么一下,他就看出这群人实际上是以志文为主,而不是那个李先生。
“我只能答应你,一旦弄到上好棺木,就将他们好好安葬。”志文不愿空口承诺,实言以告道,“至于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无能为力,总不能裹三张草席就让他们入土吧。”
宋康年定定地看了志文一会儿,举起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去,“我相信你。”反正天气寒冷,尸身一时也坏不了。
“这些人应该是晋北大粮商范家的走狗。”宋康年也不耽误功夫,将他了解的情况据实相告。
他的同窗,有几个盐商出身的,在与他们的交往中,宋康年对本地盐商与晋北粮商的明争暗斗以及其中的几个重要人物,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以往不曾上心。
那晚侥幸脱险,却从那个胡人的口音,以及这些人后来还要找毛衣的行为里,断定凶手就是那个头晚买毛衣的晋北范公子。
晋北人,又姓范,那么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这些人为了一个有钱途的东西,杀人越货,就一点不奇怪了。
范永斗杀他一家,还想掳走所有毛衣,想来是不想让其他商家,特别是本地盐商发现这一商机。
而他爹不过是个二道贩子,都被灭了门,这些真正把毛衣做出来的难民,范大公子怎会放过。
“你等刚从陕北逃难到蒲州,怎么会与人结下多大仇怨,找一百多号刀箭齐备的人来对付你们,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们做出来的毛衣被人看上了,那个人就是杀我父母好友的范永斗,他有这个实力。”宋康年最后总结道。
“入他娘的,”可旺刚听完宋康年的话就破口大骂,“这帮杂碎,定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放心,小子,他们既然送上门来,正好帮你报仇。”说完可旺拍了拍宋康年的肩。
孙大夫和八千却听得心生寒意,这时才真正明白了志文的苦心,只是卖毛衣的宋掌柜都遭了祸事,那真正掌握核心机密的人,不知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志文却是有些可惜前面那只商队的芒硝,看来又要落空了,原本是捕蝉的螳螂,现在不得不去对付跟在身后的黄雀了。
“现在怎么办?志哥?”定国问道。
大家都满怀希望地看向志文,期待他能拿个主意出来,眼下面临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
对方可是全副武装的一百多个成年人,己方就一百多个初经训练的少年,武器大部分还是白蜡杆,能敌得过吗?
不仅其他人心头忐忑,志文自己也犯嘀咕,这次算得上真正的危机了罢。
要不自己带人上去阻截一番?不过志文随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自己一方赶了一上午的路,都有些累了,而对方出城不久,体力和士气都正处巅峰,以己之短,击敌之长,不妥。
还有跟在他们身后的这些难民,也是一把双刃剑。
对方有可能被这庞大的人数吓到,从而裹足不前,也可能孤注一掷,奋力一击。
如果是后者,那这些难民对敌能起多大作用?志文对此是不抱希望的。
对方只要稍有军事常识,追着队尾,杀上几个人,引发恐慌,就能形成倒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