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掌柜站在自家衣铺门口,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嘿嘿直乐。
他虽是外来户,谋生的行当也与当地的盐和芒硝无关,但他知道,天越冷,出产的芒硝越多,不但来往的客商多,就是苦哈哈的盐工们,也能多捞几个工钱,他衣铺的生意,自然会水涨船高。
“老爷,用饭了。”宋妻的声音在里间响起。
“不等康年了?臭小子还没回来呢。”
“昨日康年就说了,今天先生小考,回来得晚些,让我们不用等他,感情你全忘了。”宋妻抱怨道。
宋掌柜边关店门,边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两天除了带人赶志文他们的三百套衣服,还不时有人上门订做棉衣,忙得什么都忘了。
好在在他的大力推荐下,原来想做棉衣的人家,已有不少变了主意,买下毛衣,倒给他节省了不少另做棉衣的工夫。
砰砰砰!“老宋,老宋。”
宋掌柜刚吃完饭放下碗,店门就被人拍响了。
“来了来了。”宋掌柜冲出里间,刚打开店门,两道身影带着寒风扑了进来。
“原来是范公子和四管家,快快请坐。”
“哟,范公子您这是,受伤了?”等二人坐下,宋掌柜指着对方的额头问道。
“别提了,急着赶回蒲州,遇上下雪,马车差点翻了,这是让车厢给撞的。”
“那我去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
“不劳你费心了,刚才已经在一家医馆看过,没甚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宋掌柜赔笑道,“这么晚了,范公子您来小店是...?”
“这次出来的匆忙,今年雪下得又早,衣物未曾带够,来你这儿看看,有没有现成的丝棉背心。”
“这...”,宋掌柜为难道,“这丝棉背心可是要像您这样的贵人才能穿的,寻常人家可穿不起,小店哪有现成的。”
这丝棉是全用蚕丝做出来的,价格昂贵,普通百姓连丝绸衣服都很少穿,更别说用蚕丝做的棉衣了。
范公子哈哈一笑,“那倒是。”
“要不,我给您现做一套?”做套丝棉背心,哪怕只赚手工费,也是不少,由不得宋掌柜不心动。
至于志文他们的三百套衣衫,完全可以让伙计和他自己的妻子做,实在忙不过来的话,临时雇个帮工都成。
“也行。”范公子懒洋洋地说道。
“那...,还麻烦您起身,我给您量量尺寸。”
“老李啊,我在你这儿做的衣服可不少了,怎么,还没有我的尺寸吗?”
“范公子,这不是有段日子没见到您,觉得您更加气宇轩昂了么,就怕以前的尺寸有差错,要是做出来不合身,扫您面子不是?”
宋掌柜一记不露声色的马屁,拍得高明之极,巧妙地避开了这范公子胖了不少的事实,逗得他笑骂:“你啊你,老李,成,来量吧。”
说罢站起身来。
“爹!”这时门外有人高喊。
宋掌柜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儿子,“范公子稍候,是犬子回来了。”
到了门口,见到的却是几个护卫拦着一个儒衫少年,不让他进门。
“范公子,还请贵属高抬贵手,放犬子进来。”宋掌柜拱手致意。
“行了行了。”范公子懒洋洋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一个半大孩子,也值得你们如此紧张。”
宋掌柜的儿子他以前见过,尚未成年,还是个读书人,哪有什么威胁。
“爹,”宋康年走进房内问道,“有客人?”
宋掌柜这时已在量着尺寸了,“来来来,范公子是咱们的老主顾,快来见礼。”
宋康年上前拱手作揖,抬起头,借着灯光才看清,果然是那个不时来店里做衣服的范公子。
大约两年前吧,这范公子不知怎地逛到他家小店所在的巷子里,进了他家的衣铺后,对他爹挂在外面的成衣大加赞赏,说是整个蒲解两州,也就他爹做衣服的手艺能入眼了。
从此,或半年,或三四个月,这范公子总会来他家店铺做几件衣服,一来二去,也混了个脸熟。
范公子见宋康年行礼,微微点了点头。
最后低头那一刹那,他眼神向下,却是看到了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物事,那是正在弓身为他量尺寸的宋掌柜罩衣领口下的毛衣。
“咦?老宋,你这里面穿的是甚?”
“哦,您说的是这个吧?”宋掌柜拎着毛衣的领口说道,“这是毛衣。”
“毛衣?”范公子不得不承认,这东西他从未听说过。
“来来来,脱下来让我涨涨见识。”毛衣毛衣,顾名思义是毛做的,可宋掌柜身上这件却是用线编织而成的,与皮袄和毡衣都不相同。
“不用不用,范公子,小店还有。”宋掌柜说话间已经量好了尺寸,然后冲进里屋拿了件毛衣出来,这东西他可宝贝得紧,连他儿子宋康年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范公子将一件毛衣拿在手中,细细品鉴了一会儿,又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大小还正好,埋怨道:
“老宋,有这么好的成衣,不卖给我,却让我现做,你不地道啊。”
“哎哟,范公子,你误会小的了。”宋掌柜叫屈道,“这毛衣是羊毛做的,咱们这些下人穿穿尚可,怎么敢给您这样的大人物穿呢。”
“无妨无妨,”范公子摆摆手,“事急从权,都下雪了,我衣服不够,先穿了御寒,丝棉背心你也接着做,银子不会少了你的,如何?”
“范公子就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