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巨蟒的黑暗河流被灰色的天空拖曳到远方。
附近的灌木被风雪掩埋。
乌云翻滚,那些巨大的鸟撕碎狂风,从天空向贝兹琉克城俯视。
带着人类的眼神。
赫伽和牙医策马奔腾在泥地上,迎着雄城而去,钢铁灰的城墙矗立在大地上,人类渺小,如同蝼蚁,越是临近贝兹琉克城,越是震撼。
天空传来鸟鸣,视线从天空收回来,赫伽勒住战马,身后的牙医随后也勒住马,扬起马鞭,指向前方:“前边就是贝兹琉克城,漆拉帝国五分之一的钢铁都是出自这里。”
“看来这座城对漆拉帝国很重要。”
“非常重要!”
“李斯特,你在这座城市留有故事吗?”赫伽心潮澎湃,骑了百里的马,正热血沸腾。
名叫李斯特的牙医摇摇头:“不提也罢。”
“可惜了。走吧。”赫伽纵马奔向城关。
进了城,李斯特带领赫伽七拐八弯,来到一处奢华的餐厅,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点上菜,赫伽拿着刀子,习惯性地比划比划,解剖尸体。
李斯特问道:“听说你以前解剖过尸体?”
“略有尝试。”赫伽埋头说道。
“你没被架上火刑柱,还真是难得。”李斯特边吃边说,“还能在这里活奔乱跳。”
“以前藏在斗兽场,没人会管。”赫伽反唇相讥,“学牙医的看到外科医生,是不是有点吃味了么?”
“你只会杀人,哪里是外科医生……”李斯特道:“你们解剖尸体,发现了什么没?”
“你问这个做什么?”
“其实,有一段时间我特别好奇,人啊,动物啊,他们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样子的。”
赫伽好奇道:“那你怎么没动手,以你的本事,这事不难办到。”
李斯特道:“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老皇帝刚被绞死,漆拉帝国乱了套,到处在死人,教廷趁机起复,又辉煌了一段时间,正巧那个时候,我跟雷戈在帝国陆军中,时刻被人监视,没有这个机会。而且那时候,我的心态不像现在,世俗的道德,人性中的禁忌,束缚着我,让我不敢违背。”
赫伽抬头道:“那现在呢,为什么会转变思想?”
“我见过太多人死了。”
“人总有一死。”
“没有几个是正常的老死!”李斯特道,“这世上各种各样的疾病,如果不了解人体构造,人们没办法了解清楚病理。”
“不是有愈合药剂,还有其他林林种种的药剂吗?”
“这种东西根本没用。”李斯特放下刀叉,“许多人买不起,用不了,只能硬挺,能熬过去就可以继续活,熬不过去,两腿一蹬,挂了。而能用的人,有时候药剂根本不起作用,只能听天由命,很多人受了伤,就这样得不到有效的医治死了,多可惜。”
“你这么多年,就没弄几个仇人来研究研究?”
李斯特望向窗外,道:“别提了,我以前年轻,火气大,戾气重,下手没轻没重,一拳下去,没几块好肉,人都烂了。”
“厉害,厉害。”赫伽竖起大拇指。
“都是陈年往事了。”李斯特道,“你们进展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进展,自从澜缇丝爆发革命以来,我和施施所藏身的斗兽场被匹诺曹家族一锅端了,什么都不剩,毁的彻底。”赫伽安慰他说,“不过,这几年,也不是没发现。”
“哦,发现了什么?”
“细胞。”赫伽想了想,“澜缇丝爆发革命的前几天,施施终日在嘀咕,说她将要创立细胞学说,成为整个生物学的奠基人,好像是这样说的,没错,她说她发现了细胞!”
“细胞,学说?”李斯特皱起眉头,没听说过。
“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赫伽道,“等以后我遇到了施施,我帮你问问。”
“好吧。”李斯特点点头。
“我以前听施施说起过,几百年前,是有人体构造图的,可是后来随着维萨里被诸神关押,人体构造图也不知所踪了。”
“维萨里?”李斯特道,“我也曾听说过,曾是个宫廷医生,被教会迫害,真是可惜了。”
两人吃饱喝足,闲聊了一会,牵着马,在贝兹琉克城瞎逛,此时离火车出发尚早,两人打算在城中买些东西。
李斯特道:“朱诺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我知道,她不好对付。”赫伽点头道,“但总有一天,她给予我的苦痛,我都将双倍奉还。”
“然后呢?”李斯特道,“我是说,你报完仇,之后做什么呢?”
赫伽低头沉思了许久,抬起头,跨上战马,视线穿过楼阁尖塔,看烟囱里煤烟滚滚,道:“去找我父母!”
“哦。”李斯特也骑上战马,跟在赫伽身后,穿过一个街角,李斯特突然叫住赫伽,两人下马,躲在屋子后边,旁边两个人正在交谈。
“老熟人啊。”李斯特指了指那个中年人,“哥哲仑,朱诺他老公,海盗头子。”
“我知道,那个年轻人叫普林西波。”赫伽冷笑道,“朱诺的儿子。”
哥哲仑拿出一个精致的铜箱,连同钥匙,一并交给普林西波道:“我半辈子的积蓄,都放在了漆拉帝国银行,阿尔忒弥斯城邦银行和四国银行里。账户钥匙都在这儿,你省着点花,你老子要出海去了,可能以后不回来了,记得照顾好你自己。”
“喂,你怎么了,今天突然说这么多话?”普林西波一头黄毛,神色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