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表面上依旧在听,心里却已经对和范进的合作没抱太大希望。看来范进这人是抱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心思,得不到自己,就不肯真帮忙。开发地皮?上元是有很多地方荒着,可是那是什么地方,要么是农田,要么是没人要的荒地,周围有些流浪汉在住,这种地方卖房子,怎么卖的掉?把钱用在那些地方,才是打水漂。
从他对扣儿说的话判断,这人不是个无用之人,于商业上也并非一无所知,捕快公人都能掌握住,于上元情形自然也有了解。这么不靠谱的建议不是他的真实水平,多半就是在敷衍自己,或者说是表明个态度。得不到自己的身子,就不会和自己家合作。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之前两人差点就越了雷池,而他为了自己,可是连表妹那么个小美人都放弃了。人家出了这么大本钱,肯定是要回报的,自己既要对的起丈夫,就不能和他真有私情。再说这男人的情形,只怕也未必只肯做露水夫妻,到时候长相厮守自己就真没脸见丈夫了。要想趁着这件事没彻底恶化就了断干净,怎么可能不付代价?区区一个扣儿,已经算是很便宜了。
只要他吃掉了扣儿之后,不再穷追不舍,也不踢爆自家那些黑帐,自己这次的生意就不算赔本。
至于扣儿……她看了看这个丫头,虽然她在努力装出很冷静的模样,但终究是自己的贴身丫鬟,那点小心机还想瞒住自己?她那模样,分明是在回忆昨天晚上两人纠缠一处的情景,看来这妮子不止身子被人占了,连心都要被人占了去。这也难怪,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又是那般出色,这丫头动心也正常。
扣儿是自己的得力臂膀,自然不会放她去当姨娘。将来不能让她随便见范进的面,否则万一丫头跟男人打得火热,把自己这个主家卖了,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在两人一共只有一晚,还不至于到彼此难以割舍的地步,只要把他们分开不见面就好。等到世达的身子好了,就把她收房吧……宋氏如是想着。
这时扣儿忽然将自己随身带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画拿出来给宋氏道:“这是范大老爷画的……”。
宋氏展开画卷,随即面上一红,用手呵着扣儿的痒道,“你这丫头要死了,居然这种画也敢拿回来。让你们姑爷看到,怕不打死你。你昨天和他做那事,怎么不画你这小蹄子?”
那画上画的正是宋氏微笑而坐的模样,眉眼神情与真人几无二致。尤其那眉目间所含风青,春意盎然,这若让杨世达看到,怕是怎么也说不清楚了。扣儿笑着求饶道:“这是大老爷要我必须给夫人看的,奴婢哪敢不听啊。您若是不喜欢,就把它烧了便是。至于奴婢的画……都在衙门里,不能给人看。”
是啊,那画上画的情景以及配的诗文,扣儿现在想起来都面红过耳,若是让她拿回家,她非先去厨房把它烧了不可。宋氏想了想,也知这画应该毁了。可是画中自己如此美艳,自己所有肖像画里,实无一张能与之相比,怎么也舍不得,最后还是卷起来,准备藏在箱子底下,没人时再看。
她又对儿扣儿道:“这事跟谁也不许说,知道了么?你今天好生歇息,等明个你替我办件事,到当铺里把我那箱子赎出来。”
“小姐,你不留退路了?”
“不了。你家姑爷要学好,我就得帮着他点。我跟你说个好事……”她咬着扣儿的耳朵道:“老太太的钥匙,现在归我了。”
“啊?这敢情好,小姐这下发财了。”
“也没你想的那么多了,老太太存了不少珠子,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存那玩意干什么,年头多,都走气了。金子的成色也不十分好,不过做好做歹,总能值个三万多两银子。有了这笔钱,处处都能周转开,哪里都能应付。这几天你家姑爷就得偷偷把金子都换出去,趁着行市好,换个三万三四不成问题。”
“那老太太要是问……”
“问什么?胭脂眼看要嫁人,她把权都给了我,哪里还会再问。再说等到赚了钱,再给老太太买好的就是了,不必担心没事的。再加上我那口箱笼,五六万银子唾手可得,咱杨家依旧是城里有数的大户,将来我们两夫妻好好干,还怕生意不成?”
扣儿见小姐如此说,就知她暂时是不会去和范进有染,心里不知是欢喜,还是遗憾。毕竟她不去偷范大老爷,自己怕是也很难再见到他。她又问道:“那表小姐那边?”
“老夫人点头了,过几天请那位花少爷过府一趟,让表小姐看看。总归是为了老太爷冲喜,只要模样过的去,这门亲事就定下了。”
两个女子说过正事,便又在一起说着闲话,扣儿享受着这种与主人俨然姐妹的甜蜜,只觉这几日真是自己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即便是万金之赏,也不值这美妙光阴。
等到天到了下午,杨世达自外面回来,一问之下得知当下金价虽然高,但是肯接盘的人不多。上元这边的县衙门把现金吸引走了大半,市面上没几个人出银子换黄金。好在今天跟黄继恩泡了半天澡堂子,许他半成的水,总算让他点头同意以黄金代替白银,按时价收金子顶帐,于这桩事可算得圆满解决。
杨世达的兴致极高,眉飞色舞道:“咱家的霉运总算要过去,黄继恩跟我交了底,他那干爹待不久了,过不久就要进京大用。咱们得罪他,得罪的倒是时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