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问,当然是死了。”范进的声音忽然响起,“按你们的规矩,私下勾结官府出卖自己手足,是要三刀六洞的对吧。连我这个书生都明白,你们不动手还在等什么!干脆,还是我帮你好了。”说话之间,手猛地抬起,一根冰冷的金属管顶在林十四的头上。
“书生,你搞哪样?”
“你找死……”
几名头领只把范进当书生看,不曾想过他会动手,更不曾想过他那长大道袍里居然藏着有铳。明明是林海珊这边理亏,却不想居然是她的人先动手。这下变生不测,林十四闪避已经来不及。他老眼圆睁怒骂道:“干恁老母!老子这辈子最恨别人用家伙指我的头,我要你……”
轰隆
火花与血花在城堡里绽放开来,硝烟把林十四的上半身都兜在了里面,血肉脑浆组成的花瓣,如同喷泉,落在林十四身后那几名头领的身上、脸上。
林十四本人在鲜花开放之后,半个脑袋被轰烂的身体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所有头领都张大了嘴巴,连骂声都停了。
范进收起短铳,轻轻吹去上面的硝烟,“我这辈子最恨被人用家伙指头还不肯服软。各位兄弟,林十四勾结官府,我已经替你们清理门户了,不必谢我,应该做的。”
他出发前殷正茂特意拨给他一支短铳用以防身,实际上一个书生在海盗窝里,有没有短铳并没有多少意义。这个安排无非表示殷制军对范进很重视,已经尽自己最大力量保障范进安全,将来不管是谁,都无法对他做出指责。
范进并没想过要用这支铳,毕竟自己是书生不是战士,混到亲手杀人的地步,并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不过情势所迫,想不杀也办不到。既然要给翻脸找借口,杀人总比自己被打强。
林十四带来的人先是一片混乱,近而狂怒,吵闹叫骂声不绝于耳。光头男子指着范进,虎吼一声,人便扑了出去,他并不相信范进还能再拿出一支铳,再者以他的身手,就算真有第二支铳,也可以的过。
范进并没有第二支铳,甚至他也不具备与光头男子交手的实力。他在岛上没有朋友,当然不会有人为他出头,惟一的倚靠,大概就是那个忽然把他称做相公的女子。
早在范进以手铳指向林十四的头时,女子的手已经扶在刀柄上,身形略微下蹲,光头的身子刚一动,林海珊一声轻叱已在口内响起,舌绽春雷!
“啊嗨!”
“锵”
清脆的拔刀声如同天籁,惊鸿一闪而没,随即便有血雾飞散开来,
光头男子前冲的身躯保持着姿态,乃至挥出的拳风已经吹动了范进的发丝,但是他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他的上半身依旧做着马步冲拳的驾势,两腿却在原地一动未动,随着上半截身体缓缓滑落,两截身体之间终于彻底实现了分割。挥拳而击的身体无力地摔在地上,一双环眼兀自怒张,死不瞑目。
林海珊并没有观察自己的战果,从拔刀斩人之后她就认定对手死定了,没有再看下去的想法,而是趁着拔刀出鞘之势,直冲到了那些当家的队伍里,宝刀挥舞,人头飞起。
海盗与倭人有着密切关系,她的武术也大半来自扶桑。这个时代的扶桑正处于战国阶段,各方攻伐交战,大批流浪武士或是失败者无处可去,投身海盗也是条出路。
在这种环境里,再想要维持武术的神秘性,非某某不传是办不到的。大当家下了命令,不传也得传。林凤本人的武功走的是单纯搏杀一路,没有系统的武术训练,对这个妹妹却是下了大力气栽培。
海盗队伍里像样的高手,或多或少,都教授过林海珊艺业。不拘中外门派,所学极是驳杂。像是杀人剑、活人剑、秘剑之类的理论未必说的明白,不过拿出来打,林海珊的本领不会在眼下东洋那些成名剑豪之下。
把用以包装自己自抬身价的玄幻吹嘘部分抹去,扶桑剑道,其实和其他技击术一样,都是在这个乱世里保命杀人的格斗技巧。追求的目标就是快速的砍死别人,保证自己不被砍死。为了生存,这些剑法里有各种针对性很强的战斗技巧,在很多场合没用,但是在特定场合就会变得非常恐怖。
像是林海珊斩掉光头男子的居合斩,最有用的场合就是在会场里,大家都在开会,有人突然拔出刀来砍人,有心算无心,杀伤力大的吓人。
借着一刀砍死光头的余威,她靴尖点地,已经冲到人群之中。长刀与肋差同出,血肉随着白刃挥动四下飞散,边砍边道:“我说过了他是我相公,你们还要砍,当我是死人啊!想要砍我相公,先特么吃老娘一刀。还有啊,竟然勾结官府,把我们的埋伏都告诉了人家,吃碗面翻碗底,我砍他祖宗十八代!”砍的异常理直气壮,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海盗头目们倒也不是善男信女,初期混乱一过,随即就开始反抗。但是这毕竟是林家主场,林海珊之前也做了布置,护卫女兵已经加入了战团,向着这些头领砍过来。名为六伯的老人大喊道:“别听她的,幺女不姓林,我们不能跟她……”
话音未落,林海珊手上的肋差脱手飞出正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