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流和那只白狐相对无言,忽然,后者耳朵一抖,再次消失在了晏流眼前。
“晏流,你醒了?”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晏流转过头看去,衍和尚苍老而慈祥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师父......”晏流努力坐了起来,靠在床上。
“感觉怎么样?”衍和尚坐到他身边,摸了摸对方的头,“烧是退了,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口渴......”晏流道。
弘川闻言,赶忙从一旁架子上的提起水壶,倒了杯水,然后把水杯递到了晏流面前。
后者接过杯子,大口大口地喝尽了杯中的水,弘川又倒一杯给他喝了,后者才舒了一口气。
“再就是感觉身上有些软,提不起劲。”晏流道。
“你睡了九天,一直躺在这,身体自然还无法反应过来,下床动一动就好了。”衍和尚道。
“说起来......我为什么会睡这么久啊?”晏流道。
“这得问你自己了。”释缘站在衍和尚背后,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一个人躺在林子里的一条小溪边,整个人都昏过去了。”
“......”
衍和尚看了一眼晏流,道:“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我......”
晏流沉默了,他想起了黑夜中那个古怪的阵法,那些血色的图腾,那个巨大的黑影。
以及那双盛开在黑夜中的猩红。
“我......睡不着,想去散散心的。”晏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本来只是在林子里走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昏倒了......我记不大清楚了。”他并没有说实话。
衍和尚看了看他,一时没有言语。
“可能......是因为昨晚那场地震?”弘川道,“我觉得说不定和那场地震是有些关系的......”
“可是地震怎么会让晏流晕过去的?”释缘皱眉道,“讲不通啊。”
衍和尚摆了摆手,道:“好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人没事就好。”
他说着,站起身,对着晏流继续道:“你下床走走吧,慢一点,也许也就快好了。”
晏流闻言,心想终于躲过了那盘问,他赶忙点了点头,慢慢地坐了起来,试着下床走去。
衍和尚见其逐渐站稳了,并无什么大碍,然后便点了点头,道:“那你先自己走动走动,寺院里还有些事需要我处理。”
“好的,师父你先去忙吧。”晏流道,“没事的!”
衍和尚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带着释缘一同走了。
而在其转身的瞬间,晏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前者的目光里似乎掺杂了一些让他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弘川拍了拍晏流的肩膀,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也先去练功了,结束了来找你!”
晏流点了点头,道:“好!”
弘川也离开了屋子。
晏流在那里站了一会,转过头看向窗台,那只白狐却不在那里。
兜兜转转了半晌,晏流最后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自己砍柴的那个地方。
他想起那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狐,目光落在了静静躺在一旁的那只斧头身上。
末了,他的眼睛中忽然生长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对世界的守望。
以及成长所带来的东西。
--------------------------------------------------------------------------------------------------------------------
秋豸郡·重钟寺
沉闷的碎裂声响中,干燥的木柴化作两半倒在了地上。
劈柴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干净的蓝白色棉布长衫,袖口被挽到了小臂以上。身子虽然算不上健壮,但也不算瘦弱,看上去倒是显得挺拔。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稚嫩,可是眉宇之间却是隐隐约约透出一股坚毅之色。
此时,少年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神色柔和地望了望天,道:“天色也差不多该开饭了。”
转而目光望向不远处一间杂屋,不久,从那里钻出一只白茸茸的东西,顿了顿,便向着少年跑了过来。
近了,他才看清原来是一只白色的狐狸。
这少年即是晏流,如今八年过去他却已在岁月驱使下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八年的时光漫长却又弹指一间地从眼前划过,从八年前的那一天起,晏流坚持每一天从早上劈柴劈到下午,随着技术越来越熟练,他也变得越来越轻松。
接着便是每天晚上到佛堂抄写佛经,尽管他知道这是姚木对他的整治,可是师父既然没有明说什么,他也就知道这是一场修行,所以他并无怨言,只是提笔一页页地抄了下去。
长久以往中,连他自己都未曾发现,他的心性早已达到了一种同龄人未曾达到的境界。
仿佛一泉活水,他安静地将一切涌来的东西都融进水中,最后却什么都未曾留下。
举着饭碗,晏流坐在厨房后院的草垛边,脚边一只雪白的狐狸也是把头埋进一个比头还大的碗里吃着什么。
天边的云彩被映的发红,脚踝边涌过清凉的细风,丝丝缕缕。
晏流望着埋头苦吃的狐狸,露出温和的笑容,伸出一只手抚了抚狐狸的身子,道:“你说我把你养了这么久,你怎么就才长了那么一丁点啊?”
狐狸抬起头,舌头舔了舔沾着绿色菜汁的嘴巴,目光忽然透出人性化的无视,柔软蓬松的毛茸茸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