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白吃已经将药羹调好,端了出来,正好碰到陌衿进来,他便将那一碗血糊糊黏稠稠的东西交到陌衿手上,“你拿去给那小狐狸吃一些,我再来施针,保准半个时辰内它便能醒过来。你先去,我同你夫君有几句话要说。”
陌衿看了他一眼,他冲她咧唇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放心,他可不是会吃亏的人。”
慕容也对陌衿说,“我正好也有几句话同他说,你先去吧。”
陌衿便拿了那药羹,进了茅草屋里去。
白吃对慕容拱手,躬身行了个礼,“如今这样的乱世,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拿出十两黄金,不是高官就是巨富,之前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公子多多包涵。小人斗胆,敢问景公子是哪家少爷?”
慕容出门时便叫人传信给苏缨,查了这个白郎中的底细,他原是素有圣手回春名号的柏旃庭之孙,名唤柏弛远,年幼时因太过顽劣,又不按正统医道的路子行事,闹出过一次人命,自此柏家几位族长和他的爷爷便将他逐出了家门。
柏弛远这只断了线的风筝,反倒更肆无忌惮起来,凭借脑子灵光,行医时虽都是些野路子,到底还是奏效的,因此与黑白两道都扯上了些关系。传言前年上他因同京城里一大恶霸的夫人惹上感情债,遭人追杀,便藏到了这个地方来,做了个江湖郎中。
苏缨给慕容的回信上写道:此人可收为己用。
慕容也正有此意,他眸底微微潋滟一丝清凉,“白公子言重。几年前杏林大会上有幸与令尊论辩,受教许多。却未料白公子言语行事,与令尊相去颇远。”
这么快就查出了他的底细,却又不肯自报家门,这个人真是让白吃越发的感兴趣了,他直起身子来,唇角勾起一点邪魅的笑意,“受教许多?我看您带回来的这些东西,倒不像是能从我那一本正经的爹那里,受教的人。”他的尾音带了些戏谑的笑意。
慕容不置可否,淡声道,“既然白公子肯制了这药羹,便是同道之人。”他稍作停顿,眸底浮起一点似笑非笑的微光,“沁岚姑娘生得的确美艳,却还是不如白公子的总角竹马……那位思思姑娘,我也曾见过一面。”
白吃的面色忽而就沉寂了下来,外面所传都是说他和京城少霸黄非的女人沁岚有染,为逃避追杀而隐姓埋名,这个人竟然能将思思也查出来,他的后背忽而一凉,鬓角一滴汗滑了下来,语气也少了先前的油腔滑调,认真起来,“你是在哪里见到思思的?”
“一年前,江南。”
白吃默念了一遍,“江南……”似乎是若有所思,不再说话。忽而他大笑了起来,那笑声低沉,还带着自嘲,听来像是哭腔,“原来是去了江南……原来是去了江南……”
他似是癫狂了一般,猛地期身压上,从袖中滑出一枚消魂钉,将尖利的刺头对准了慕容脖颈上的动脉,“她现在哪里?”
慕容不为所动,也不看他,微微摇头,“她沿江而下,我溯流而上,只是一曲之缘而已。”
白吃的眼底红得像有一团火在烧,厉声道,“她的船上,有没有别的男人?”他分明是在威胁慕容,语气却好像是在求他说出那时的情景。
慕容的唇边慢慢浮起一点淡笑,“是个姓孙的公子。”
白吃手中的消魂钉,一瞬间便从滑落在了地面,手臂也从慕容的肩上垂落下来,失魂落魄的样子与之前判若两人。
到了摊牌的时候,慕容俯身去拾起那枚消魂钉,收到袖中,对他道,“思思姑娘似乎抱恙在身,当是活不过三年。”
白吃的眼底一紧,转身抓住他的领口,怒不可遏,“你住口!你知道什么!只要我拿到……只要我能拿到……”
“南陀山千年参皇。”他不紧不慢的接了白吃的话。
白吃放开他的领口,激动得双唇都在发抖,“这几年我一直都没能找到南陀山的位置,更别说什么千年参皇……难不成,你有?”
“我有。”
白吃“扑通”一声跪在慕容面前,向他磕了三个头,“我愿意拿命来换。”
慕容一笑,“我要你的命何用。”
白吃匍匐到他脚边,伸手抓住他的衣摆,仰头哀求他,“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就是要我为奴为仆,做牛做马,我也愿意。求求你,求求你,把参皇给我。”
慕容将他扶了起来,“参皇虽宝贵,于我也不过是个束之高阁的物件,我可以给你。”
白吃一愣,他竟然什么要求都不提,就肯让出那么珍贵的宝物,叫他一时难以置信,“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值得我帮。”
白吃豁然一笑,原来这个人看中的不是那些身外之物,也不是他的医术,而是要将他收为己用,要他做个俯首称臣的小跟班。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退路,“承蒙抬爱,此恩我柏弛远一定牢记在心,以后有什么用得上的地方,公子尽管开口便是。”
是个聪明人,一点便通,慕容点头,“好。只是你须知道,那位思思姑娘经年体弱,受不起这味补药,须得有南陀山阴的地虺胆汁为引。”
白吃信他,“公子可知这南陀山的具体方位?”
慕容垂眸,“参皇非我亲自采来的,具体的方位,只有那位采参人知晓。”
“求公子告之那人的下落,我一定寻到此人。”
慕容对他道,“倒不用寻,此人便是令公子的祖父,柏老大夫。”
白吃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