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梅生可能还有别的话说,又句句不是纪欢欢的对手,无论说什么都会打包败北,嘴唇张合几次,犹自不死心。
纪欢欢心里轻叹口气,将话题引开:“你这么早来找我,是不是准备跟我一起去姥姥家?”
纪梅生点头,他这个女儿向来聪慧,猜事十之七八不会错。
“我自己去也行,你另婚,姥姥和姥爷都知道,也不会怪你,你陪着我去,他们也会别扭,再说,乔晓杉的娘家不需要你去吗?”纪欢欢问的直白。
纪梅生正喝水,差点呛了一口水:“你姥姥和姥爷这么多年对我没的说,情义深厚,过年去看看他们二老也是应该的。”
他避开了乔晓杉的话题,纪欢欢也懒得追问。
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父母感情好的人,但若父母其中一人不是自己的亲人,那好与坏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她也自私得很,恨不能纪梅生能跟乔晓杉反目成仇,离婚后皆大欢喜,但仅存的一点理智又提醒她,纪梅生不仅仅是她的爸爸,也是一个人,普通的男人,有着情感和家庭需求,不说以后,但瞧他眼前的沧桑模样,就知道昨晚的大年夜过得也不舒心。
纪欢欢很不想扮演着令父亲难为的角色,可她又实在难以跟乔晓杉融洽相处,她或许是带着偏见,将乔晓杉想得不堪入目,但视线所及之处的细节和她的直觉,都告诉自己,乔晓杉即便不是捞女,也绝对不是一个洁白如纸的女子。
最起码与纪梅生的婚姻,不仅仅是因为情之所至。
“你吃饭了没?”纪欢欢问。
“吃了。”纪梅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知道这种时候在纪欢欢面前提乔晓杉的贤惠不是明智之举,只会引起她的反感,好在纪欢欢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听他这么说,只是点点头,起身去到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缓慢地喝着,眼神略略放空。
纪梅生没有催促她。
父女俩上了车,纪欢欢随口问了一句:“今年给姥姥家准备的什么?”
“还是老规矩。”纪梅生回答。
纪欢欢点点头,心里略微舒服了一点。
以往他们都是一家三口早早过去给姥姥家拜年,纪梅生父母早些年就已经去世,他们也没有更加亲近的长辈,所以大年初一的行程都安排在纪欢欢的姥姥家,说一会儿话,中午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下午再回家,每次去的时候,车的后备箱都是塞满了补品,所有的东西都是梁凤英打理的,去年纪梅生凭着印象准备的**不离十。
这么一大堆东西,不知道乔晓杉会不会心疼。
“她没意见?”纪梅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纪欢欢口中的‘她’是指谁,神情有几分古怪:“没有,晓杉她性情柔弱,又是小家小户出来的,没什么主意,一般在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我做主。”
没主意?不见得吧?怎么找了你这个年纪可以当她爹的人,下手这么稳准狠呢?
这些话纪欢欢没说,她知道说出来纪梅生也会义无反顾地为乔晓杉辩解,甚至不惜与自己闹翻,一来是他现在疼爱乔晓杉到浓处,二来,纪梅生是典型的书生意气,向来心性高洁,如果任由纪欢欢这么贬低乔晓杉,岂不是承认他的眼光有问题,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原本与乔晓杉结婚,就遭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反对,无论是亲朋还是好友,都纷纷劝他不要冲动,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结了婚,他更是暗暗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看自己的笑话。
即便是跟乔晓杉真的有所龃龉,也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以前纪欢欢纠结过纪梅生到底看上乔晓杉什么了,难道仅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
现在她倒是有几分明白了,梁凤英家庭条件好,嫁给他属于下嫁,婚后娘家又不少帮衬,让纪梅生一直觉得低人一等。
加上梁凤英性子外柔内弱,骨子里要强又倔强,大事小事上从来说一不二,但她也不跟你吵架,一定会说得你心服口服,最终同意她的决定。
这些年来,纪梅生活得算是憋屈,在情感尊重这方面,几乎没有被满足过。
直到他遇到了乔晓杉,一个从小地方出来的小家碧玉,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也没有傲人的工作经历,甚至性子看起来有点太过小性,拿不出手,可就偏偏是这么个人,竟然悄无声息地跟纪梅生地下恋了好几年,然后等到梁凤英一死,迅速转正,也许正是她的柔情似水,柔顺浅薄,极大地满足了纪梅生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让他终于昂首挺胸骄傲地活着,被人仰视着,感恩着。
求仁得仁,得偿所愿,心之所向。
唐月月上午给几家近亲拜了年,回家的路上接到王瑜的电话,约她中午一起出去玩,刚挂了就又接到郭菲菲的电话,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说一起聚一聚。
唐吉眼力见好,一边开车一边问:“同学约你出去?”
唐月月点头,回头查看岳阑珊的脸色。
见爷俩一起回头看她,岳阑珊笑道:“看我干嘛?我又不是包青天。”
唐吉赔笑:“你不是咱们家的领导吗?闺女中午不想陪咱们俩老的了,要出去自己乐一乐,怎么样,老佛爷,恩准不?”
岳阑珊想了想,开恩道:“去吧,往年都是陪着咱们老朋友聚会,没什么意思,孩子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交际圈了。”
唐月月喜形于色,接着听见岳阑珊随口问唐吉:“你说,今天会不会王瑜和黎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