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和可没有因为张婷的两句恭维沾沾自喜。
前世里,他换过很多份工作,有被开除的,也有自己干不下去退缩的,无论哪种,他都收获了宝贵的职场经验。
职场里,最忌讳的是花老板的钱,以及替老板做主。
不管跟老板多熟,熟到称兄道弟也罢,成为左膀右臂也罢,在花钱这事上永远要当一个傻子,除了大风刮来满天钱的败家子舍得一掷千金随意挥霍外,每一个靠双手打拼出锦绣江山的老板都把钱看得不轻。
你甚至可以玩老板的女儿,但千万不要玩老板的钱。
江羽和倒也不是完全惺惺作态,事实上,他希望尽可能在事业发展初期遇到问题,并咬牙坚持,去面对,不逃避,这样五年之后,很多能让一个企业掌舵人跳楼的困难或许都可以咬牙掘骨扛过去。
眼看一月底到来,期中考试临近,江羽和也不听课了,在课堂之上集中精力复习物理的电路图,做浮力习题,用了三天时间,理解加做题,让他有信心这次考试上90分。
另一方面,江羽和约上张婷请滨江古酿的经理何文华在滨江花园吃了一顿。
这是江羽和的计划,在资金紧张的情况下,节约开销,把购买流水线的计划推后,以租用方式过渡。
其实,滨江古酿销售业绩非常惨淡,在滨江市高端餐饮绝迹,因为老国企的关系,都是混吃等死的老油条,没有年轻的业务去中小餐饮推广,所以除了走一些各县乡镇的供销社外,大部分都是逢年过节或者宴会活动强行分配给一些职能部门的公职人员。
何文华上任接手这个烂摊子是一点油水都没有,国企在改制前,所有设备只能损耗退库,哪可能允许买卖,也就是说这些造价不菲的设备宁可生锈放烂了,也不能卖掉。
何文华前些天听江羽和打听流水线的情况,还寻思做笔买卖,捞个一两千的小差价补贴一下生活,结果打了报告上去,连个屁也没有,谁都不愿做主。
临下班,忽然江羽和带着张婷又来造访,想谈一下租用事宜,可把何文华乐坏了。何文华琢磨机器不能卖,但是可以租啊。
好不容易逮住个肥差,不做地起价怎么行,于是何文华先是摆了一阵谱,各种推诿,磨蹭了一个小时愣是不松口。
江羽和借口太晚了还是先吃饭,边吃边谈,然后叫了面包车载上何文华。何文华原本心想指不定什么小摊子吃呢,却怎么没想到去的是金碧辉煌的滨江花园,三个人还要了一个包间。
平时哪可能有机会吃鲍鱼和海参?今天得偿所愿,那个姓江的年轻老板全给点了。
眼看茅台喝到位,何文华一个劲用牙签掏牙,江羽和说道:“何总,吃好了吗?看再点什么!”
“好啦,好啦,晚上少吃一点就好,你们还年轻,可能不知道早吃好午吃饱晚吃少的道理,像我平时就是喝点粥,或者干脆不吃,吃多了可是伤胃……嗝!”
江羽和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看着方桌上五六个干净的盘子,以及何文华手边虾壳,完全不接话。
何文华大概也觉得尴尬,所以主动到:“江总,张小姐,不是老何我不卖你们面子,实在是上面卡得紧,国企就是这点麻烦,啥都不灵活,哎!”
“这么麻烦?”江羽和皱眉。
“是啊!”何文华倚在椅背上,眼珠转了下,欲语还休道,“就是能闹成,打点关系也得花费不少!”
“哎呀,那快拉倒吧,本身就是小买卖,听何总一说,闹不好还得赔钱!”江羽和站起身,对张婷说,“一会你打个车把何总送回去吧!”
“是,江总!”张婷跟程思危那么多年,一直就是助理和秘书的身份,做起事很专业,半句废话都没有,付了饭钱,收拾好东西就站到何文华身旁。
何文华一看,眨么眨么眼睛,心想这就完了,年轻人咋一点耐心都没。
眼见煮熟的鸭子就飞了,何文华有点急,表面上一副够义气的模样,大包大揽说道:“江总,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家嘴短,你也别急,我出去打个电话,找找关系,你等我信!”
何文华有个屁的电话要打,说到底,酒厂早就是个烂摊子了,迟早要完,否则也轮不上他啥事。前阵有传闻说要改味精车间,不闹酒厂,但是国企改革不是一蹴而就,而且市政府为了响应国务院朱总抓大放小的经济改革策略,把目光都定位到钢铁能源制造等超大型国企上,顾不上一个芝麻绿豆摊。
他身为总经理,完全可以做主,又不是盗窃国有资产,怕啥,退一万步讲,就是被查住了,给些管理费,厂长书记哪个不是屁颠屁颠,都保六争八连工资都快按半年发的玩意了,装什么清高。
至于要多少,何文华准备来个狮子大开口,先提价,再还,咬住五万一年的底价。
“张小姐,江总呢?”何文华见张婷在包间门口恭候,向包间张望,没发现江羽和的身影。
“江总先走了,嘱咐我送您回去。今天的事真是麻烦您了,江总说下次请您喝粥!”
“那租流水线……”
“不租了!”
“啥?为啥又不租了!”
“江总没想到一个流水线这么费劲,何总你是总经理都说办不了,怕真是难办了。江总也是着急,就两天的时间,必须把事情办完,估计是准备走硬关系了,这不火急火燎地去拜访食药监局的领导了!”张婷一顿,撩了眼咬着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