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入营,百骑驻扎,等到营地恢复正常,开始安静下来的时候,何咸、何乾已经趁着夜色,潜入营地深处,远离营地有十几个军帐的距离。
除了营地四周的岗哨,营地内部还有五人一队的巡夜队,沿着不同的路线,在营内来回巡逻。但他们更多是为了预防内部的混乱,尤其是炸营这种大部队的天敌,而不是预防何咸、何乾这样的刺客。
巡逻人数不多,表现更是业余级中的后备役,在何咸、何乾两人面前,破绽处处。顺着马车前行的方向,两人很快便摸到了中军帐之外。
“先生去而复返,是几个意思?”说话之人语气之中饱含着浓重的不悦之情,大嗓门,粗嗓子。何咸之前和他打过交道,一听就分辨出来是左髭丈八。
“渠帅不要误会,在意此次回返乃是为了助渠帅一臂之力!”回话之人,语速较慢,语句听似恭敬,实则有些傲慢。
能被左髭丈八称为“先生”的人,想必应该是黄巾军中的智囊人物,可为什么何咸听着这个声音觉得耳熟呢?来到这个世界这段时间,他貌似没有接触过这一类人物啊?
“哦?先生是看不起本帅能镇守这落雁谷喽?”左髭丈八嘲讽道。
听这对话,左髭丈八和来援的这位“先生”似乎并不对付。敌人的矛盾就是己方的机会。这其中是否有可以利用的机会呢?
“不敢!只是此次领军之人武艺高强,非比寻常。在下思来想去,还是要回返一趟。不守住此谷,吾心难安。望渠帅体谅!”
“哼!管他领军之人是谁,胆敢犯落雁谷者,吾誓杀之!”左髭丈八闷哼一声,轻蔑道。
“渠帅莫要大意!此人姓钟命馗,乃甄氏新募之人,一身好武艺,心机也颇为不凡。上回火烧落雁谷,伤了渠帅的,就是此人!”
“是他!?”听到何咸的名字,左髭丈八终于收起轻视。看样子上次的对战,何咸的勇猛让他印象深刻。语气明显没有之前那般强硬道:“落雁谷易守难攻,只要守寨不出,他能奈本帅怎样?”
“正面强攻固然不易,但在下认为,他会耍诈!”
“耍诈?玩阴的?”左髭丈八高大的声影突然站了起来,说话的声调也一下子高了几个八度。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左髭丈八旋即坐了下去,用求教的语气询问道:“诈从何出啊?”
“夜袭!”
“夜袭?”
“不错!在下推演再三,料定何咸会在今明两晚,发动夜袭!尤其今夜的可能性最大!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打通落雁谷,向常山救援!”
“那我这就下去安排,加强警戒!”左髭丈八是个急性子,听闻此话,觉得有理,便要下去布置。
“不可!”这位“先生”出言制止道,“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渠帅放心!在下带回来的这百余骑都是夜战的好手,今夜将枕戈待旦。这位颜统领,武艺高强,正是在下为何咸准备的索命之人!”
“何咸若是敢来!颜某人必叫他身首异处!”这位“先生”旁边侍立之人,抱拳,恨恨回复道。
“是颜良!”
听到这个声音,何咸终于想起来这位声音熟悉的“先生”究竟是谁了。
可不就是那位搅得中山满城风雨的“逢先生”吗?!
对于人心的把握已经到了这种可怕的程度,必然不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同时效命于四世三公的袁氏,姓“逢”,何咸几乎可以断定这位高人是谁了。心中不禁浮起浓重的杀机。这是杀了南阳张曼城之后,何咸第一次有如此强烈渴望地想要杀死一个人。
袁氏的这百余骑精锐的到来以及颜良这个高手的支援,让刺杀左髭丈八,引发混乱以图攻占落雁谷的计划难度倍增。因为有逢先生和颜良率领的这百余精锐在,混乱很可能会在第一时间被扑灭。如此一来,刺杀左髭丈八就达不到预期的效果,反而危险会陡增。何咸、何乾已经麾下的那二十人名特战队员的性命,都面临威胁。若是普通的刺客,此刻或许会选择放弃任务保全生命或者牺牲生命,冒着整个计划失败的风险放手一搏。但何咸不会,因为他不是普通的刺客。一个比之前更加大胆的计划已经慢慢在何咸的脑中形成。虽然风险更高,但很明显受益也会非常可观!
逢先生和颜良已经告辞离开左髭丈八的中军帐。离天晓时分还有不足一个时辰的光景,正式人马最困乏的时刻。整个落雁谷经过方才的喧闹,已经归复平静。左髭丈八披甲在身,枯坐中军帐,坚持了半个时辰,现如今已经靠在软榻之上,呼噜声震天响。
何咸、何乾已经在中军帐外潜伏了半个多时辰,若要行刺左髭丈八,现在正当是好时机。但是何咸已经修正了计划:左髭丈八杀或者不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落雁谷一定要打下来!
轻微活动了一下全身略显僵硬的肌肉,趁着巡逻队的间隙,何咸和何乾悄然离开左髭丈八中军帐的范围,找到一处僻静之地,何咸将自己修正后的计划告知了何乾。按照新的计划,何咸、何乾将分头行事。何咸准备前往袁氏营帐,干掉那个毒蛇一般的”逢先生“。何乾则需要继续潜伏,等待何咸那边得手,营地乱起之后,趁机干掉左髭丈八!
何乾一开始并不同意何咸前去冒险,如果非要去,何乾愿意代替何咸去杀那个什么”逢先生”。因为”逢先生“身边有颜良,何乾不知道颜良到底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