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眼睛生的极美,像琉璃似的纯净无暇,眼里还带着不经世事的天真,脸上洋溢的大大的笑容似是朝阳一般,直直的晃进人的心里,照的人暖意融融的。
姜蘅之心中动容。
她竟有些羡慕起这小姑娘了。
梦里的画面转了一转,那个笑容天真的肉乎乎的小姑娘长成了豆蔻年华的亭亭少女,笑容依旧美好,只是却不似从前一般无忧无虑。
“哥哥!”女孩子见到当年会哄她的男孩儿,像小时候一样,笑得眉眼弯弯。
“阿宁……”只是男孩儿却不像女孩这样欢喜雀跃。
“阿宁……你喜不喜欢顾黎?”男孩儿犹豫着问道。
“喜欢啊!”女孩子笑:“他对我很好。”
男孩儿有些低落,还是强打起精神打趣道:“你喜欢就好,若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同哥哥说,哥哥去教训他!”
姜蘅之虽看不清男孩儿的脸,却也猜到男孩儿大概很是落寞。
女孩子却仿佛看不出来似的,笑着道:“哥哥,你和姨父远在边疆,便是有心也无力啊!”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就别担心了。”
“……我知道了……”
姜蘅之突然有些难过。
他们渐渐长大了,却也在不知不觉间疏离了。
从前那个会撒娇痴缠着男孩儿的小小姑娘,如今也晓得了什么叫做男女有别,就连说话,也有丫鬟远远的看着。
姜蘅之看见男孩儿落寞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涩。
“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姜蘅之瞧见小姑娘鼓起勇气,朝着男孩儿的背影跑去,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拉住他的衣袖。
“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小姑娘跑的脸有些红,望着男孩儿一字一顿道。
她将脖子上那块玉摘下,郑重的递到男孩儿手上,道:“听闻这块玉很有灵性,可以帮人挡灾受厄,我在这儿,也没有什么灾厄需要它挡,就转赠给哥哥了。”
她小心翼翼的觑着男孩儿的脸色,“哥哥不要推辞,战场上刀箭无眼,若它真有灵性,也能替你挡挡灾。”
她将那块玉塞到男孩儿手里,便疾步走了,没两三步,又回过头来,道:“你同姨父一定要平安,姨母等着你们……”小姑娘咬了咬唇,又添了一句:“我也等着你们平安归来。”
说完,小姑娘便走了,连头也没回。
男孩儿握着那块玉,怔怔的望着小姑娘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成了一个愉悦的弧度。
姜蘅之见他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原以为这便是梦里最后一幕了,没想到,画面陡然一转,映入眼帘的是极尽奢华的寝居。
层层纱幔悬在梁柱上,轻风一吹便微微扬起,孔雀蓝釉暗刻麒麟纹三足香炉还袅袅的升起丝丝缕缕的青烟,紫檀木桌上摆着的豇豆红釉莱菔尊里的几支白色杏花还犹自生香。
姜蘅之绕过挡在眼前的绘着山水的屏风,走进内间。
一个梳着望仙髻的少女端正的坐在妆台前,铜镜中映着的那张褪去了青涩的面庞越发美丽,眉如远岱,眼含秋水,抹了口脂的红唇轻抿,蓦然就显出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她站了起来,走到燃着的红烛前,望着那跳动的烛火出神。
一袭正红金丝绣飞凤的十二破月华裙衬得她身段玲珑,端丽非常。
“清溪。”女子唤道。
身侧的侍女应了一声,又默默地立在原处。
“今日……今日非比寻常,”女子的声音有些涩然:“你若是要离开,我绝不怨你。”
“若是现在从密道离开,应是来得及的。”
侍女平静的看着女子,眼里闪过心疼:“奴婢不走,奴婢一辈子都陪着您。”
女子转过头去,看着侍女诚挚的表情,面上的冷肃之色松了松,道:“我晓得你忠心,可是清溪,你若是不走,今日就只能随我死在这处了……你还年轻……”
“奴婢哪里也不去。您比奴婢还小,就莫说这样的话了。”侍女坚定道:“您不走,奴婢也不走,便是死,也很甘愿。”
“如此,”女子叹了一口气,道:“是我拖累你了……”
侍女微微一笑,道:“奴婢心甘情愿,您不必愧疚。”
女子不再拒绝,她转身望了望这处处精致的寝居,执了那灯盏便往外走。
姜蘅之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看见跳跃的烛火几乎灼伤她的手,莹白的手留下一圈红印。
女子似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面色不变,用烛火将寝居内挂着的纱幔,立着的屏风,所有能燃起的一切统统点着。
侍女平静的跟在女子身后,自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劝阻之言。
火势冲天而起,带着将一切都燃为灰烬的气势,熊熊火光将将寝居照得通红,腾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女子将烛台一扔,望着被热气冲上半空漂浮着的灰烬,笑的冷淡又讽刺。
她回身坐在贵妃榻上,平静的倒了一杯茶,“清溪,你怕不怕?”
“不怕,跟着您,奴婢去哪儿都不怕。”
“那便好。”
女子将茶倒在地上,连连重复了三遍这样的动作。
“三军将士枉死,黎明百姓饱受流离之苦,绵延百年的魏国国破,若是苍天有眼,定叫我化作厉鬼,也好叫我早日向他们索命。”
火势很快蔓延到了内间,不一会儿,便有火苗窜上了女子的华裳,原本的锦绣化作寸寸星光,渐渐化作虚无。
她最后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