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完自己的故事,村长看了看牛昊和福嫂,问道:
“你们来白商岭又是为了什么?”
福嫂说道:
“我们受了高人指点,来拜见白商帝君。”
牛昊跟着问道:
“村长可知道,该怎样才能见到白商帝君?”
村长摇着头。
“我们村里人祖祖辈辈住在白商岭下,也从没有人见过山帝的本来面目。就说我们这些人,凡胎肉眼,就算山帝站在我们面前,也未必认得出。”
牛昊转过头看了一眼福嫂。
这该咋办?
要不,把虔女洗干净了,拿绳子捆上,当成祭祀的猪羊一样抬进山帝祠,让山帝自己来取?
福嫂冲着村长问道:
“村里那些道士......”
不提道士还好,提到那些道士,村长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半晌说道:
“那些道士,说是从空明山来,奉了仙师的命令前来白商岭,找什么东西。可是究竟找什么,问他们也不说。就是堵住白商岭的山口,不许其他人进入。村民来我这里告状,说那些道士耽误了大家伙的生计。可是我能怎样?那些道士,连官府都管不了,我就能管了吗?”
说着,村长指了指门外。
“你就看看村子里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就知道他们在山里面也不会轻折腾了。希望他们不会惹得山帝发了脾气,要不然我这全村老小,连个活路都断了。”
房门外,有人在敲门。砰砰响起的门声,显得有些犹豫。
村长问了声“谁”。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胖乎乎的年轻道士站在门口,烟熏的脸上挤出笑容,冲着村长深深地鞠躬行礼。
看到是个道士,村长瞬间皱起了眉头,连一句“干吗”都懒得问出口了。
年轻的道士倒像是已经习惯了村长的冷漠,冲着村长央求道:
“村长大人,我们执事大师兄突然从山里下来了,我还没做好饭。执事大师兄肚子饿。恳请村长大人发发慈悲,舍一口饭给我。要不然,执事大师兄就会责罚我。”
是空地上负责生火的那个道士。
道士央求村长,村长皱了眉头瞥着道士,不耐烦地说道:
“你第一次生火,我就教你柴架不能太密,火不容易着。如今已经半个月了,你却还是如此生火。每天晚上,你去村中各家挨个舍饭,不是师弟病了想吃一口热饭,就是师兄准备进山想吃一口热饭。你一个做饭的道士,连一口热饭都要出来乞舍,也真是笨得可以了。”
村长说着看了看牛昊,又对那个道士说道:
“我这一餐饭,是人家入住的客人花了钱买下的,不外舍。”
那个道士,被村长说得,一张脸涨得通红,低着头要往外走。牛昊伸着手把他叫住了。
“先别管你师兄,你自己吃饭了没有?”
牛昊问道,那个道士摇着头,眼睛盯着桌上的饭菜,禁不住咽着口水。
牛昊从盆里捞出一块肉递给那个道士,道士却显得很犹豫。
村长小声地冲着牛昊说道:
“道士不吃肉。你若舍饭,只能舍素食给他。”
道士是不吃肉。
可是面前那个道士,一双眼睛盯着牛昊手里的肉,露出的不仅仅是饿,更多是馋。
那个小道士盯着牛昊手里的肉,犹豫着,最终忍不住诱惑,伸手接过去,狠狠地咬进嘴里。
牛昊问道:
“你们大张旗鼓的,在山上找什么?”
那个道士腮帮子被撑得股溜溜的,根本没工夫跟牛昊说什么,只是摇着头。
牛昊也不着急,端起酒碗轻轻抿了一口酒,等着那个道士咽下嘴里的肉,一边擦着嘴边的油渍,一边冲牛昊说道:
“我们奉了空明上庭,仙师的旨意,来白商岭。具体找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给各位师兄做饭,其余事情不许我打听。”
那个道士自知吃了牛昊递来的食物,却并没有回答牛昊的问题,有些理亏。冲着牛昊问道:
“你是不是,不会再舍我素饭了?”
牛昊冲着福嫂说道:
“给他盛一碗饭吧。”
道士把手里的饭钵递给福嫂,又冲着牛昊说道:
“不过,据我猜测,山中采集的一切,应该是被送到江湾镇去了。我刚刚听到山上下来的师兄说,吃了饭之后,要连夜押运,去江湾镇。”
江湾镇,就是牛昊来的路上看到的,冒出黑烟染黑了天边的地方。
青江在老龙塘转了弯,由东至西流经青阳城,又在江湾镇重新转向南。
福嫂把盛了素饭的饭钵递给那个道士,那个道士带着一脸的感激,冲着牛昊说道:
“小道名叫清平,拜谢施主!”
说完,捧着饭钵乐颠颠地出了门。
福嫂看着道士的背影,禁不住摇了下头,说道:
“偷吃了不擦嘴,是要挨揍的。”
牛昊看着福嫂。
那个道士,吃了肉之后明明擦嘴了。他擦了嘴边的油渍,才跟牛昊讲话的。
接着牛昊就想到,他没擦沾在手上的油。
沾在手上的油,又会蹭到盛饭的饭钵上。
道士一年四时戒除荤食,习惯了清淡寡味的饭食,对鱼肉荤物就会格外敏感。哪怕只是饭钵上沾了些油腥,也会被发现。
一旦被师兄发现不守戒律偷吃荤腥,会受到怎样的责罚,还真是不好说。
房间里的四个人,全都默不作声,竖着耳朵听着外面,有没有传来小道士受责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