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板皱了皱眉,好像是在想了想,而后又问彭师傅道,“彭师傅,这块代卖的牌子,多少钱的底儿来着?”
说话的时候,他微微眨了两下眼。
彭师傅会意,“噢,他好像说半个月卖不出去就算了,到他手里,最少两万块!”
实情实讲,这块牌子遑论真品还是后仿,就凭这工艺,至少也能值一万块钱。而且虽说是青白玉,没留皮,但行家也能看出,这就是和田籽料的。
不过,很显然,崔老板和彭师傅没说实话,两人打个配合罢了。
东西实际的价值,和卖家认为的价值,未必能对起来。有人会估高了,有人会估低了。这个把玉牌送到店里的人,肯定是估低了。
一块和田老玉牌,却放到主营翡翠的玉器工艺品店代卖,即便不刨除图方便的因素,卖家也是个棒槌。多半是家里的陈年旧物翻出来了,也没找人掌眼,自己掂量掂量就拿来了。
崔老板得了应话,转而笑着对孙中原说道,“那孙先生看着添点儿吧!”
霍晓东对玉器是很懂行的,他看了看,工艺上乘,料子就是不白,但是料性很好。当然,他肯定不会认为就是陆子冈的作品。他先开了口,“崔老板,两万能拿吧?”
“霍经理,你这是让我白忙活啊!”
孙中原想了想,“我添两千块钱,不多,全当请崔老板抽两条好烟了。”
其实呢,孙中原和霍晓东看出来了,崔老板收这块牌子,指定不会这么高。但是既然崔彭二人打了配合,这两万的价儿,肯定不好降了。
“孙先生别开玩笑,一成的利,在这个行当里,简直就是赔本赚吆喝。虽说是代卖的,可也得花工夫。”
孙中原笑了笑,“天不早了,那我们先走了!”
霍晓东也点点头,跟着起了身。
“留下一起吃个饭再走吧?我做东。”崔老板这话听着客套,其实就是没挽留,这当口儿,谁会留下吃饭啊。
他琢磨着,孙中原应该是欲擒故纵,只要他绷住了,会再回来添钱的。
这块玉牌,送来的人的确是个棒槌,之前也从网上搜过,却发现青白玉是和田玉当中价钱比较低的种类。
要说一块普通的青白玉四六牌,即便籽料带点儿皮,几千块也能拿下。何况他送来的这牌子还没留皮。
问题是,他光看料去了,根本不懂这上乘的工艺,也没找人看。至于“子冈”他倒是查到了,可网上说得更玄乎:目前市面儿上的子冈牌没一块是陆子冈的真品!
其实,在明代,青白玉的受欢迎程度比现在要高得多,青白,清白。这送牌子来店里的人,也看不出这是块老牌子。
最后他送来,还是咬着牙要了个八千的底价。
这行里,有人赚便宜,就有人吃亏,吃亏的情况各种各样。如今网络发达,自己凭着度娘就以为能搞清楚,甚至买东西或者卖东西的,是新出现的一种吃亏的典型情况。
孙中原婉拒了,和霍晓东走出了店面,一点儿也没有要加价的意思。
他的确是想欲擒故纵。但是也不能肯定崔老板一定会在他走出去之后把他喊回来。他用的,是欲擒故纵的变招,能喊最好;不喊,也不回了,明天找别人来买!
有了这种想法,走得就会特别坚决。
孙中原和霍晓东最后说了声“再见”,便一起往回走了。
终于,再走了三四米之后,崔老板喊出了口,“孙先生,留步!”
孙中原停脚回头,看着崔老板没说话。
“你说说你,交个朋友嘛!连请吃饭的机会都不给我,那好吧,照你说的,两万二,把牌子拿走吧!”崔老板上前两步说道。
八千,卖两万二,净赚一万四。
可以了。
更关键的是,这不是他自己加工的牌子,是代卖!这费的事能一样么?一开始和彭师傅打配合的“两万块”,本身就是他可以接受的心理价位!
不过,能多蒙点儿是点儿,所以最后还要抻一抻。
从南京到bj买的不如卖的精。最关键的,就是卖家知道底价啊!
不料,孙中原刚要应答,霍晓东却也上前两步,不紧不慢地点了一支烟,才一本正经说道,“崔老板,你也是圈里人,这两万二的价儿,是刚才在屋里说的,你拒绝了。照规矩,现在你想卖,得重新谈价儿。”
倒不是霍晓东很在意这两千块钱,本来也不是他买。关键是腻歪。
本来就算是熟人,而且孙中原都加了两千了,你还要抻一抻,抻不住了才喊人回头。孙中原还是他带着来的!所以霍晓东真是有点儿烦了。
霍晓东这么一说,崔老板也明白了,干笑两声,“这价儿,我也是咬牙才答应啊!霍经理就别再刮我的油了!”
“两万,咱们还是朋友,生意我们还会来照顾。”霍晓东说的是心里话,玉器市场不缺卖家,重新“开发”都行。只砍两千,为的不是这点儿钱,是他的面子。
孙中原没说话。这时候他可进可退,崔老板不答应,他可以假装打圆场再加就是了。
不过,崔老板最后还是装作痛心疾首地答应了。他这人可能就这风格,答应了之后,还不忘顺带来了句讨便宜的话:“你呀,今儿从我店里可是赚大发了。”
霍晓东的口气缓和了一些,但话却一针见脓,“崔老板,你这二十万的料子,加工之后,少说也能赚个十万八万。这块牌子,大家心知肚明,至少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