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今的扶风县来说,茗离河的存在无疑是十分重要的,甚至可以说堪比生命的源泉。
可是当锦绣亲眼所见,才明白为什么姜稳会固执的守在城门口,又为什么缺水缺到晕倒那种程度,为什么,宋余和于问秋看见自己会是那般模样。
却见目之所及的茗离河如今只剩浅浅的一层和着泥沙的水,而那约莫丈高的河床如今更是已经干裂的不成样子,便是如此,依旧有百姓和将士在河岸边小心翼翼的往外舀着水。
“你说的需要蒸馏的水就是这个?”锦绣蹙了蹙眉,声音也不自觉的低沉了不少。
宋余见她如此,心下也不好受,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除却那些酒水和之前家中储存的水,也就只有这茗离河还有点儿水影,没办法,无论怎么,这水也得先留着。”
锦绣自是明白宋余说的,问出这样的话不过是有些不敢相信罢了“我明白,最初,我本以为这里会好过一点的。”锦绣随口应和着,却是极其自然的转身接过了东皇璟手上拿着的木盒。
“那粮食可还够?”锦绣一撩衣摆跳下河床,那模样潇洒的仿佛她不是身陷什么困苦的地方,更像在春光明媚时在外郊游的世家子一般。
原本看见锦绣毫不拖泥带水跳下去的模样,宋余还有些怔愣,直到锦绣那略显悦耳清冽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过神来“啊?粮食?粮食倒是还够”
说着,他也跳下了河道,只是姿势不如锦绣优美,最后还有些踉跄,但青年只是略显羞涩的笑了笑之后,便继续道“富人家的存粮如今吃用的差不多了,贫苦人家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算难过”
青年小心翼翼的跟随着锦绣的脚步,并没发觉发这副在锦绣潇洒为首,东皇璟和楚柯矫健在后,他这副夹杂中间的模样有多么可笑“粮商的价格被我压制了,所以,这才撑到今日,可,唯有水源才是我们的难事”
眼看着锦绣小心翼翼的用那叫做玻璃的碗舀起夹杂着泥沙的水,宋余长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蹦跳着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蹲了下去“虽然不知道这场旱灾什么时候能过去,但,能撑一日算一日吧”
锦绣听着宋余那满是哀叹的话,摆弄着蒸馏器的手顿了一下“那若是这旱灾过不去,水又没了,宋大人,你待如何?”锦绣嘴上说着,手上却半点儿不慢的将蒸馏器一样一样的组装好,倒上烈酒,进行点燃解热。
“能如何?”宋余目不转睛的盯着锦绣的一切举动,见她停手,这才自嘲出声“若是等不来朝廷的救助,那便只能带着我治下的百姓逃难了”
锦绣想,领头者若是青年的话的确会给人很好的带头作用,就像是眼前这人一样,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充满生机的,更别说,是这样一个尽责的父母官。
“我有水”锦绣拨弄了一下眼前的试管,随后又拍掉了东皇锦不甘心伸出的手的时候“我是来救济的,不是假话,有劳宋大人挨家挨户的派人去查查谁家是真的缺水,锦,这里有清水相赠。”顶着宋余和于问秋不可置信的眼,锦绣笑了。
“我那几大车不是摆样子的,想要补充这些东西,也有自己的办法,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做到物尽其用。”锦绣捡了个干爽的地方毫不介意的盘坐于地“宋大人只当是遇见了冤大头吧,明日,我还想要施粥呢,还得劳烦您给找个地儿”
宋余听见这话也不知是不是该笑,就在他还在纠结的时候,一声明明很轻却宛若天籁的“叮咚”声响起,霎时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大人,水干净的水”于问秋难得有这般失态的模样,却还是坚持不懈的拽着宋余的衣衫,结结巴巴的说着。
“恩,的确是净水,若是想食用,加些药材烧一个开,差不多就可以了”锦绣亦是勾起了唇角,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当事人的情绪总是来的更真。
锦绣感叹了一下后便起身拍了拍沾了灰尘的衣衫“两位若是看会了,不放现在就让人一刻不停的将这些剩余的水进行蒸馏吧,这样,好歹能多存一些水。”
锦绣原本要走的动作在看见宋余好于问秋那一瞬间便通红的眼终究还是停下了“我那套用具也可以借给你,当然,作为交换,今晚,我想在城门口施粥赠药,恩把姜稳给我做帮手吧,不知宋大人可准?”
“准、准,为我们扶风县好的事我为什么不准!”宋余抹着眼睛站起身,清朗的笑声却是不住的在回荡“多谢公子,这桩桩件件宋余都铭记于心”说着,仍旧穿着官府的青年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给锦绣行了一礼。
“当不起,我还是对做好事比较有兴趣”锦绣闪身躲过,笑吟吟的扯着看好戏的自家弟弟抬脚离开,临了还不忘朗声道“我先回去了,那蒸馏器,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送来的”
宋余站在原地许久,直到那马车的影子模糊再到消失不见。
“且不论这位公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帮助了我们总是真的,要不然,扶风县还能撑多久,还真不好说”一旁,矜矜业业守在蒸馏器旁的于问秋突然说出了声“还有,你真该学学那位公子的处事态度,大人你那个继母和妹妹,若是在这种时候给你添麻烦,那就真的是”
听他二人说话的语气,也是极为熟稔的,而这厢被劝慰的宋余亦是转身笑出了声,一脸的轻松写意“是是是我学,我学,不过我想,今天那两人还真的是识趣了不少,只是难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