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以往这个时辰,村里家家户户早就冒起了炊烟,可现在不说是冷锅冷灶也好不了多少,夕阳余晖下,稀稀落落的灰白色烟柱,越发衬托了昔日的幸福模样。
刘家院子里的人们也开始收拾东西了,高高耸起的院墙里,樊澈坐在桌前点着人名数着铜板一副严谨模样,刘玉福正站在一旁跟月生和锦绣爹说着什么。
就在那群干活儿的领了钱要出门的时候,刘玉福终于迈步上前出了声“还请诸位兄弟慢走,刘某有话要说。”见众人停下了匆匆的步伐,刘玉福脸上牵起一抹笑,朗声道
“帮我刘家干活的兄弟里,有咱们村儿的,也有邻村的,想来有一个消息你们也知道了。”说到这儿,刘玉福脸上也多了一抹沉重
“近来无雨,天气灼热,老一辈儿有经验的都有了猜测。”说着,刘玉福话音一转“虽说这消息如今不是十成的确定,可对于咱们这些老百姓来说,四个字就能总结,有备无患。”
看着方才接过银钱满脸笑意的汉子们表情渐渐沉重,刘玉福也是长声一叹
“也是因为这事儿,我才叫住大家,毕竟,若是这事儿成了真的,大家必然都会早做准备,但我话说在前头。
如是有人愿意继续在这种时候给我干活儿,我给那人每日的工钱多添上十文,若是大家惦记家里,那我也不挑,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往后若是有人继续给我用心干活儿,回家吃午饭的再添五文,只是每日来,还请大家到我侄儿这人报个人数。”说完,刘玉福很是郑重的给门口的那群汉子欠身一揖。
“可别,如今我们拿您的银钱给您做活本就是应当,按理来说,还得叫您一声东家,您此番倒是让我们心里不好受。”
那说话的汉子沉吟一番,又扫视了一圈身后的兄弟,复又上前一步道“咱们今儿回去想想主意,明儿定然给东家您一个准话,还望东家您理解。”
见刘玉福点头,那门口的汉子纷纷给他拱了拱手,这才转身出门加快脚步离去,而这厢刘玉福望着那远去的人影,则是扭头望着身后已经初见规模的房子,哀声一叹
“哎,这是世道将乱,百姓艰难啊”
月生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偷偷的捅了捅东皇爹的胳膊,使了个眼色后又故作无事。
东皇爹对这种情形显得很的是新奇,但是对于月生的请求倒也没拒绝,将撸起的袖子放下,和善的笑了笑,走到了刘玉福身边
“我呢倒是听过锦绣说过的一句话,她说这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满意的看到刘玉福疑惑的目光,东皇爹话音一转“这天下都是如此,那这灾难的结束为何不能代表新生?你说,是吗?”
东皇爹这话听来倒还真有几分高深莫测,若是月生定然是搔乱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可这人是刘玉福显然就是另一番模样,这东皇爹脚还没迈出刘家的院子,便听他恍然的长哦了一声。
而就在这厢东皇爹点醒了刘玉福之后,李家门前也渐渐的聚集起了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倒也齐全热闹。
“王氏,你说我们擅自来李家门前会不会惹恼锦绣啊?”一汉子脸上很是纠结,扭头询问一旁面相麻利精明的妇人王氏。
这王氏还算有些城府,那男子话音一落,王氏眼中虽然闪过犹豫,口中却是斩钉截铁的道“锦绣是女巾帼,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们今日所来是有所求,想让她给拿个主意,又不是上门闹事,怕个什么!”
说完,王氏白了那男人一眼,极尽鄙视,这一番言语,倒是让身边那些心存犹豫的男子不好开口了。
而这厢刚出门的东皇爹正好看见自家门前被人围起来的这一幕,不禁眉头微蹙,赶在了月生和刘玉福出来之前,张口开腔
“不知诸位为何聚集在我家门前?”东皇爹果不愧是一国之皇,这语句虽短,可气势却非凡,那门口的人听闻这话俱是僵直了身子,不敢动弹。
身后匆匆赶来的月生和刘玉福见此也是一愣,更是不满的蹙紧了眉头,月生抢先一步上前高喝出声“怎么回事儿?怎么都围在李家门口?想找麻烦还是怎地?”
那方才与王氏对话的汉子闻言惊醒回神,连连摆手道不敢,反倒是那王氏利落,深吸一口气上前朝着东光爹和月生、刘玉福福了一福身,开口道
“冒昧打扰,是我们的不对,不过樊家大哥这话却是说错了,我们这一群人来此,为的可不是为了找麻烦,而是想求锦绣姑娘给我们拿个主意。”
闻言,东皇爹收敛了周身气势和眼中戾气,虽然再次开口添上了几缕温和,却仍是寸步不让“却不知诸位想让锦绣给你们拿个什么主意?需要你们这么多前来。”
那王氏虽不知东皇爹真正身份,可看月生和刘玉福一副不言不语唯他马首是瞻的模样,也知这人的身份不简单,是以半点没犹豫的再次垂首深深一福
“这位大老爷,锦绣姑娘年岁虽却已做过诸多大事,我等都十分敬佩。”她先是开口相捧,转音又道
“想来您也听说今儿村长说的事儿了,我们庄户人家本就是靠天吃饭,听闻此言,不敢信却也不能不信,我们回家之后俱都是问过了族中老人,得到的答案却是与村长所言一般无二。”
王氏说话的模样有些艰难,一个本该视男人天的女人此刻却是体现出了她的刚强
“我们没有本事,却也想活下去,所以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