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领与蛮夷在库洛河边的最后一战,足足打了两个时辰,直到酉时才堪堪收尾。
蛮夷王一死,仅剩的几千人霎时就没了气焰,有心投降,可每当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们都会不由的想起那被一枪贯头的蛮夷王,到最后,却是尽皆被东领杀气正盛的将士们毙命的结局。
直到此刻,楚若华还有些不可置信,那威胁了东领几百年的蛮夷,就这样覆灭了,己方兵马不足,威猛不足,却偏偏就是战胜了他们,每每想到锦绣,楚若华都想叹一声神迹.....
“好啊....好啊....我东领一统这片土地,君王喜,百姓乐,大喜啊......”楚若华跪倒在地,掬起一捧黄沙,眼中泪光闪过。
不远处的库洛河水静静流淌,不时荡起的波浪,将这个中年的身影映照,竟是凭白染上几缕哀伤....
楚柯见此,唇角带笑,眼中闪过一抹快慰,锦绣与东皇璟他站在一旁,心下也多了几分激动,楚柯看了半晌,扭头望着锦绣柔声道
“我楚家从东领开疆,便一直存在,至今,已有二百余年,历代东皇都为这卧榻旁张着大嘴的巨虎感到棘手,突围,攻打,各个击破,招式不知用了多少。
可后来除了国库无法承受,还有那逐渐沙化的土地的威胁,一年一年,变成了如此模样,此刻,大敌除去,父亲如此动容,也是意料之中....”
说着楚柯朝着刚刚整理完战场的东领将士们打了一个手势,乌泱泱的人马立刻自成队形,呼呼啦啦的随着楚柯一起跪到了楚若华身后。
锦绣与自家弟弟对视一眼,相携走到了楚若华身边,单膝朝着北方跪下,库洛河水静静流淌,带走了血腥,染上了沉重.....
却就在这时,身后的吊桥上突然响起富有节奏的脚步声,锦绣一干人回头,便看见夕阳下,一袭黑色披风卷着黑色轻甲的少年带着一队人马正在吊桥上从容走来。
楚若华刚刚蹙眉,便听那吊桥上的黑甲少年朗声道“北域北无殇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北域北无殇,要说这些日子,在楚若华脑袋里最清晰的除了锦绣便是无殇,本以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个抢走自家外甥女的少年,却不想此刻就送上了门。
不说帝家人,不说逍遥王,偏就是这么说,楚若华登时气笑了,好嘛,追自家外甥女追这里来了,也顾不得感伤了,霎时间,楚若华撩起身后战甲披风,收起了所有负面情绪,一脸肃容的迎向吊桥上看似从容实则急切的无殇。
楚柯看着锦绣多了几分兴味,唇角多了一抹颇有深意的笑,随后便整整衣衫追自家爹去了。
东皇璟此刻早就好奇的不得了,可锦绣就在他的身边,他心知,有再多的心思他也得忍着。
身后东领将士交头接耳,锦绣微微一笑带着东皇璟上前两步走到了自家舅舅身后与楚柯并肩。
握着长枪,一脸从容悠然却挡不住眼中喜意的模样,不禁看的楚若华心中泛酸。宝贝外甥女也没安生在宫中待过几日,这小子竟然就追上门了,可偏偏自家外甥女开心的很呐!
该怎么办?楚若华面上一脸严谨,心中却有些抓狂。
“楚元帅,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无殇深感荣幸!”一袭黑衣的少年面上染着风尘,身上还带着一股子血腥,可偏偏面对楚若华却是一点儿礼数都没失,甚至还有几分亲切。
单这么一下,便让久经沙场的楚元帅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待回过神来,心中不由笑骂,好小子,脸皮够厚。
心下如此,面上却是一脸肃容拱手回礼,口称“不敢!不敢!久闻逍遥王青年才俊,威风八面,现下一见,才知外面传言还多了几分含蓄。”
小样,我吃过的盐都比你吃的米多了,难不成还让你一个半大娃子给拿下不成?楚若华心中冷哼,脸尚又严肃了几分,端的是威严模样。
无殇好似不经意一般扫了锦绣一眼,口中却是笑着推辞道“能得楚元帅夸赞。无殇深感荣幸。”
好嘛,竟是没谦虚直接应了下来,楚若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无殇话音一转望着锦绣道“许久未见,锦儿你稍显清减....”
少年此刻的模样不似方才与楚若华说话的伶俐模样,那夹杂在短短一句话中的深情与疼惜是在场的人都能感受的出的。
楚若华本想张口斥责,可转头再看锦绣那巴掌大的小脸,心下也是涌起一阵疼惜,顾不得与无殇较劲,忙着朝着身后将士招呼道
“愣着干什么,北域逍遥王驾到,咱们作为东道主自然得好好招待,快些生火造饭,打些野食,弄顿好的!”
将士们怔愣了一瞬,继而抱拳声势浩大的喊道“逍遥王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