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降临,等锦绣与骆玉换好衣裳走进堂屋的时候,里面已经燃上了点点烛火,灶房里的火熄了,那迎风摇曳的炊烟也渐渐消失不见,而小院儿墙外的竹林也开始有了动静,而此时李家小院儿的堂屋却是一片和乐。
“锦绣,这孩子叫什么?”堂屋内,方桌旁,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娃娃坐在同一个靠背大椅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沉默不语,刘氏看的好笑,一双手闲不住似的逗弄两个娃娃,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他叫亦心,这孩子少言寡语的很!也不知怎么就非要与我一起回家。”锦绣坐在两娃娃身旁的大椅上,看着有些热情过头的众人不禁有些无奈“舅娘!咱们赶紧吃饭吧,怕是两个娃娃也要受不住饿了,那羊奶再放一会儿可就凉了!咱们吃完,只怕还有事儿要做呢!”
“好好好!咱们这就吃,这就吃啊!”刘氏嘴里应着,手下也不慢,捞过一旁柜上单独放置的羊奶,刘氏便要亲手去喂,完全无视了一旁同样伸手要喂自己孩子的王氏。
刘氏用木勺在木碗里搅了搅,约莫温度差不多了,这才喂给坐在木椅上不哭不闹也不说话的亦心,却没想他看见刘氏言笑晏晏的脸还有那木勺里舀着的奶水,却是猛地一扭头,那动作快的险些将刘氏手中的木勺打翻,吓得刘氏一声惊呵。
“哎呦...可别洒了...这个小祖宗怎么不好好吃奶啊?可是不顺口?”刘氏絮絮叨叨的念着,可那眼里的担忧却是真的!站在一旁插不上手的王氏,看着自己相公吃的喷香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了怨气,听见刘氏所言,顿时就没了好气儿
“不过是一个不知父母的小杂种罢了,真亏的你那么宝贝,谁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病症,不然怎么连吭都不吭,只是白瞎了那羊奶,还不如喂我的寒儿!”
此话一出登时便是一室寂静,就连几个坐在方桌尾的娃娃都不再顾着桌上喷香的食物,一双双纯真的眼眸中真真切切的倒应出了王氏的丑陋。
“你算哪个!”稚嫩却气势十足的话语半点不留情面的朝着王氏糊了过去“这是我家,我姐姐带回来的孩子轮的到你来指手画脚?还说我的舅娘!难道你的娘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难道你怕被休回家门吗?”
君阳一双小手稳稳当当的拍在桌子上,总是挂着笑颜的圆润小脸上却是有些一丝威严,虽然那字字句句都让王氏无法辩驳,可是被一个小被如此落了面皮,却是让她脸色十分难看,一双原本还算秀气的面庞有些扭曲,只听她尖声道
“你说我教养不好!我还说你家教有问题!你一个无知小儿怎敢与长辈如此说话?呵....倒也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娃子能有什么教养!即便是上了学堂,也改不了粗野之辈的本色罢了!”那王氏抚了抚鬓角垂下的发丝,抻了抻今早新穿上的细面衣衫,漫不经心中又难掩轻蔑,只是那扭曲的面庞,却是显示出她的内心并没有这么平静。
“你......”君阳小脸儿气的通红,却是再也说不出别的骂人的话!虽然君阳年岁尚小,可他一直谨记幼年父亲对他的教导,尽管他那时年虽小,可是那与父亲唯一的回忆却被总是被他翻来覆去的怀念,至此,才有了今日懂事早熟的他。
如今虽然被人侮辱,可君阳还是谨记父亲早日的教诲,况且那女人所言有理,自己一个晚辈,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该如此落她的面皮,君阳狠狠的舒了一口气,红着眼睛垂下了头。
一旁的骆萧见此,不禁拳头紧握,自家姐姐的亲弟弟,被宠着疼着爱着的,居然被这样一个粗鲁的愚妇辱骂了!想到此,骆萧盯着那王氏的眼神都好似放出了冷芒,一旁的骆玉与顾以笙对视一眼,唇角皆闪过冷笑,这女人,真是无脑啊!
“娘!您这是做什么?”一旁的若雪看见君阳那副落魄的模样心中涌起了歉意,当下也顾不得自家母亲往日待自己如何,两三步冲到了王氏身边低声恳求,而坐在大椅上的若凌却是不禁往里面又缩了缩,满脸的畏惧。
“小丫头片子,哪儿轮得到你说话!给我一边儿待着去!”那王氏一脸的不耐,将面前低声拽着自己衣角恳求的若雪狠狠的轮到一边,也许是那王氏故意的,也许是若雪没有站稳,她狠狠的摔倒在地时还是一脸的呆滞与不可置信。
王氏仿佛没有看到摔倒在地的若雪似的,捋了捋刚刚被若雪扯皱的衣衫就要坐回椅子上,却没想就在她转身时听到了一个凉的瘆人的身影“威风逞够了吧?”
王氏回头扫了一眼桌前,略过一脸漆黑的刘老头,扫了一眼闫某通红却隐忍不发的刘玉福,直到斜斜倚在桌上的锦绣脸上
“哎呦....这话说的!难不成我作为长辈还教导不了小辈不成?难不成你没听见他刚才不敬我?他如今年岁尚小,倒也情有可原,只是这若是传出去败坏了你们李家的名声可如何是好?亏得你们李家还是读书人家呢!”
王氏见没人刘玉福没有出言阻止,越发来了劲头,以为他还是在乎自己的,还是要忍耐自己的,毕竟寒儿还小,没有娘照应可不行!待以后自己再好好教育一番寒儿,将他拿捏在手中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哼,想到这儿王氏越发得意起来,扭着腰,摇曳着身上崭新的棉衣,款款走到了锦绣面前,还算清秀的脸上却是生生被她得意的眸色毁的不忍直视。
可锦绣却也只是淡淡一笑,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