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八酉时,当人群散尽,锦绣换过常服坐在大椅上的时候,却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累总是比不得心累,每每这种时候,锦绣总有长睡一场的冲动。
“大家快喝口茶吧!一路颠簸,累坏了吧....”自打看见锦绣以后,总不离手的樊泽却是转手就交给了月生,一张清秀貌美的脸始终挂着笑,越发显得她为人和善。
她手里拎着茶壶,同玥桂一起给众人亲自将茶盏斟满,礼数再是周到不过,锦绣捧着茶盏,享受着自家舅娘的关怀目光,唇角不自觉的挂上了昔日那般和煦温暖的笑。
“别忙活了,你也坐下歇歇吧,我们这一路上休息时间充分的很,算不上劳苦,你才生泽儿没多久,一路从泗水到这里,也不是轻省事儿,咱们又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多礼,快,上我这儿,也好让我瞧瞧泽儿,有日子不见了,怕是长大了不少吧,也不知还认不认得我....”
林氏最先出声,还不住的朝着刘氏招手,一双透着温润与慈爱的眼眸直直的看向月生怀里的樊泽,见月生迈步前来,楚正涛也朝着刘玉福招了招手
“来来来,都来,我这老婆子却是彻底赖在这儿了,回去啊,也不住的说起这几个娃娃呢....”楚正涛一双大手在两个娃娃的脸上摩搓着,老眼中同样透着欢喜。
“这身量长的还真是快,也是你们身子好,瞧瞧,这一个个的,都是白白胖胖的.....”那厢林氏也是一脸的欢喜慈爱,不住的逗弄那三个娃娃,这一幕,看的锦绣心头又软了软。
却也不由暗叹,只是苦了留守在东领的那些人,尤其是自己那个宝贝弟弟,享受过安生的日子,再去扛起沉重的江山,其中滋味,zì yóu其身方能体会。
“姐姐.....”君阳不知何时竟悄声的腻在了锦绣的身边,攥着锦绣的胳膊初露棱角的脸上满是汝慕和想念之色,看的锦绣禁不住神色一动。
“阳阳可是想我了?”锦绣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发顶,就连声线都放柔了许多,锦绣本来想再给他一个拥抱的,可是看着已经快到她胸前的少年,到底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想的,先前我恨不得直接跟着无殇哥哥去,可是哥哥却怎么也不让,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少年完全不似平日里那副小大人什么事儿都自给自足的样子,反而,那微微仰头望着锦绣的时候,眼神中还饱含汝慕和委屈。
锦绣将他一把揽过,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你这小子,以后总得要娶媳妇的,可不能如此小家子气.....”虽是斥责,锦绣的手下却是轻柔。
“你如今还小,做事难免不能随心所欲,待你长大了,学成本事,天下自是任你游走......”这句话锦绣说的铿锵有力,还是与肩头上少年四目相对之时所说的。
“你于亲人有情,应该,与国家有情,合该,但你却不能因为这些而搁置你本应该做的事情,可曾记下?”没有点评少年的想法与做法,锦绣只是说出道理,让少年自己领悟。
果然,锦绣话音落下,就见少年倚在锦绣肩头沉思良久,方才出声应下“姐姐教诲,君阳记下了,以后定三思而后行.....”他原本清澈的眸此刻格外的坚定幽深,让锦绣心下又是多了些赞赏喜爱。
“阳阳乖,待姐姐缓缓,一会儿就给你们去做吃食!”锦绣抬手刮了刮少年挺翘的鼻尖,看着他越发出挑却与君逸气质截然相反的面容,心中很是欣慰。
“姐姐赶路累的慌,那些吃食不吃也罢....”少年攥紧了锦绣的衣摆,打定了主意不放手,他这副赖皮模样竟是获得了一旁几个娃娃的支持,看的锦绣连连摇头,哭笑不得。
“这一个个的,都乖顺的很....”老刘头坐在一旁,眯着眼笑的和善“锦绣不在家的日子,他们都没活泛气儿了.....”一旁的东皇龙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眼中流露的情绪却是满意的。
自家孙女的付出并不是没有回报的,若非如此,也不会闹得他们拖家带口来此了,想到此,东皇龙玉却是扯了扯唇角,笑了....
再说这厢无殇,却是随着帝延还有君逸进了宫,皇帝出行,车马仪仗本该一样都不少,可是因着无殇的一句话,一众人便弃了车马选择步行。
“这帝都比起往日来,却是更多了几分人气。”在众人的注目之下,无殇悠悠开口,所说之言却是让帝延笑开了一张还带着稚气的脸。
“这还得多谢姐姐,还有先生,若非他们二人,这帝都绝无今日光彩....”他倒是没有张口居功,反而双手一摊做怀抱状
“这偌大的北域,都是你们夫妻二人守下的,百姓们都十分感念,这帝都里的物什甚至就连礼部都没了用处,都是他们自己弄的,也就这冰灯,是咱们礼部弄出来的....”
此刻的帝延就像是普通的少年,正在与长辈展现自己的成就,昔日朝堂上幽深不见底的眸色,却是与此刻望着无殇崇敬的目光截然相反,看的君逸都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虽是才遭遇旱灾,可是因为水车曲辕犁之故,年景收成十分不错,先前陛下说出物什的来处,是以,这才有了你二人归来,百姓夹道相迎之故啊.....”
君逸附和着,却也点出了帝延行事的磊落,果然让无殇的脸色好看不少“其实大可不必如此,锦绣本就喜欢清静,她即是那般说了,便是从未想得到些什么。”
他顿了顿,又用那对于外人来说稍显清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