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的梅花雪水已渐渐散了热气,原本在杯上氤氲的白色水汽已不见了。见凤歌迟迟不饮,道士笑道:“这梅花雪水的香气啊,在温的时候最好,过热则香气不显,过冷则香气尽失,现在喝正好,女施主快尝尝。”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关心杯子,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凤歌脸上神色不动,心里却翻腾着十万个不愿意,关林森也没有出来打翻杯子的意思,看来杯中的水也没下毒。
要是下了毒多好,就可以直接打翻不用喝了。
凤歌心中暗自叹气,微笑的道士似乎对自己这梅花雪水特别得意,死盯着凤歌手中的杯子,就等着她喝。
算了,喝就喝吧,反正带的药够多,里面肯定有能治跑肚拉稀的。
凤歌一口将杯中水喝干,那姿势那气势,与外国那些被赐鸠酒的大臣们也差不了多少。
见她喝完,道士笑道:“女施主还要喝吗?”
凤歌赶紧摇头:“想来冬天收集梅花上的雪水非常辛苦,还是道长您留着慢慢喝吧。”
虽然杯子卫生堪忧,但是这道士刚才说的话却十分在理,凤歌恭恭敬敬问道:“不知道长尊名如何称呼?”
道士笑道:“贫道玉虚。”
“原来是玉虚道长。”凤歌心里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兴许是在什么文献典籍里看过同名同姓的,当下也没多想。
玉虚道人看着凤歌:“女施主莫非遇到了什么难解之事?”
“咦?能看出来?”凤歌摸着自己的脸。
想了想,她还是把那张纸条拿出来了:“我在家中的物事里发现了这张纸条,不知是什么法术?”
玉虚道人接过仔细端详一番:“朱砂定魂,想来,这纸条是放在傀儡人偶之中的?”
“正是。”听见那道士竟然一口说出纸条的来历,凤歌顿时更加相信他。
玉虚道人将杯中水喝了一口,对着纸条一喷,空白处,竟然影影绰绰显出两个字来:“凤歌”R痪非同小可,好在多年的训练使她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是低垂了眼睫,挡住眼神中的震惊。
“这凤歌,似乎是当朝储君名讳?”玉虚道人摸着胡子沉思。
凤歌默默点头,问道:“那这纸条,并那傀儡人偶,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种巫蛊之术,作法之人欲将被害者的七魂六魄收入傀儡之中,那个傀儡想必不会什么好模样,若是七魂六魄被收了进去,那被害者的身体,就会像傀儡一般模样。”
“这傀儡必不是普通的泥制或是石雕,而是用动物皮毛做成,最佳的是人皮,人,万物之灵,灵性最足,效果最好。”
凤歌只觉得自己胳膊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站了起来,她强自笑道:“听起来真是玄的很,这七魂六魄说收就收了么?”
“这倒也不会,人的头顶与两肩,各有一盏本命火,只有本命火弱的人,才会神魂这么容易离体,一般身强体健的,大概要三四天左右才能收齐。这三四天之内呀,被害人会出现神思恍惚,做出一些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或是丢东忘西,更有甚者,弱女子持刀杀了全家的也有。”
怪力乱神之说,在宫中虽是严格禁止,但是越是被严厉禁止的事情,越是让人充满兴趣,一直以来,关于如何做法术害人的故事,在凤歌耳边就没停过,宫中人口多,是非也多,有某位娘娘某位皇子生病,或是亡故,就会有人说这就是被人下了咒术,因此凤歌对此也是深信不疑,她双手笼在袖中,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才稳住。
只是笑道:“哎呀,这等邪物,我得烧了去,不过,若是往后再有人用这种手段害人,可有什么化解的好方法吗?”
玉虚道人一笑:“道法玄奇,自然是有的。”
他起身取来一只木盒,珍而重之的打开,里面装着一枚铜钱,说是铜钱,却不是本国或是任何一国流通中的货币,一面刻着“吉祥如意”,一面刻着一枝梅花。
“这是在四灵之前供足七七四十九天的灵币,佩戴着它,可保一世平安。”道人神叨叨的摇头晃脑。
他将铜钱递给凤歌,凤歌道谢之后便想告辞离开,却听见道人说:“这枚铜钱供奉日久生灵,便是律王府上来请,贫道也不曾给他们,只因要待有缘人,如今女施主与贫道如此投缘,贫道便给女施主算便宜些,只须一两银子。”
此时将铜钱还给道人,实在难看,再加上凤歌此时对道人已有几分相信,刚巧凤歌刚才从律王府过来时,路过一家源义钱庄,顺手取了一两银子,便给了道人。
道人将凤歌送到门口之后,便折身回去了。
凤歌将这枚铜钱小心翼翼的收好,准备回县衙去取回自己的包袱,正巧看见林翔宇从律王府出来,脸上神情甚是欣喜。
两人四目相对,凤歌觉得十分尴尬,想要避开,没想到林翔宇却好像完全忘记自己与凤歌之间的那点尴尬事,他现在只想找个人一起分享自己的快乐。
“王爷说要安排我进工部,进工部~”林翔宇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也挡不住话语间想要飞起来的那种得意。
凤歌十分困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像我这样精通机关术的人才,不进工部为国效力,多么可惜,王爷慧眼识英才呀哈哈哈哈。”说到最后一句时,林翔宇终于压不住得意,叉着腰就在街上大笑起来,引得一旁排队送礼的人侧目以视。
凤歌觉得实在太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