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辽营规模并不算大,不足慕容营地三分之一的规模,但这并不意味着慕容霸所统就是寡弱之众。其营中多牙门贲士,先登、陷阵之悍勇精卒,虽只千数众,但在战场上若能妙用得宜,不逊万数大军。
当然,这些牙门贲士不算慕容霸的私兵部曲,只是慕容分配给慕容霸统率。而这任用中所流露出来的看重,也令人羡慕不已。
慕容到达此处的时候,慕容霸并不在营中,眼见刚刚运回的粮草还在往仓舍中搬运,慕容心中更怒,纵马冲入营地中,而后便吩咐自己带来的兵众直接上前抢夺。
慕容部日子向来不算丰裕,各路兵众常有断粮之扰,眼见自家口粮被人抢夺,营中那些军士们也都纷纷冲过来,一脸的不善。只是在看到率队抢粮的竟然是世子慕容,这些人纵然愤慨,一时间也都不敢上前。
最终,一个名为阳禄的军司马趋行上前,远远便对慕容施礼道:“殿下稍安勿燥,不知为何要取我部粮秣?此事大王是否……”
“滚开!”
慕容此际心情正是烦躁恶劣,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挥刀劈砍虚处,将那阳禄逼退。
阳禄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其父阳鹜乃是燕王慕容肱骨之助。眼见慕容如此蛮横,他一时间也是气上心头,推开慕容麾下那些卒众,张开手臂拦在一驾粮车前,大声吼道:“各部资料调度,自有章法定数。此中粮货既已拨付我部,岂能容人轻夺!”
“刁竖找死!”
慕容见状更是大怒,纵马直接撞向拦在粮车前的阳禄。而平辽营中军士们眼见慕容夺粮尚且不止,居然还要在营中行凶,一时间也是群情鼓噪,齐齐拥上前来,将阳禄包围在当中。
“你们这些伧卒,难道要作逆乱?”
慕容眼见这一幕,近来所受困扰烦躁齐齐爆发出来,他直接下马持刀向前行去,遥遥一指被贲士们包围在当中的阳禄怒声道:“大王委我重事,岂是尔等卑流能闻!你鼓噪士情,哗乱营中,真当我不敢杀你?”
阳禄脸色变了一变,他摆摆手劝退周边那些愤慨不已的军士们,自己则行至慕容面前,俯【m】首说道:“卑职怎敢忤逆殿下,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
“还要狡辩!”
慕容抬腿踹向阳禄小腹,阳禄生受这一脚,整个人都抱腹瘫卧在地。而慕容仍是怒气未消,喝令卒众将阳禄擒拿下来。
平辽营中兵将们眼见这一幕,群情又有骚乱,阳禄却不敢真的任由营中发生火并,忙不迭大声喝止众人:“众将士各归营舍,不可私斗贻误之后战事……”
阳禄的喝止声传入慕容耳中,却令他眉头陡然一皱,转行到其人面前低声道:“什么战事?”
“殿下难道不知我部将要征讨高、”
阳禄讲到这里,话音陡然一顿,旋即闭口不言。
“征讨谁?讲清楚!”
慕容上前一把抓住阳禄衣襟,脸色狰狞逼问道。
“殿下既然不知,大概也非你能……”
啪!
慕容抬手一巴掌甩在阳禄脸上,语调更显低沉:“讲!”
阳禄脸颊顿时肿起,但他却仍紧紧闭着嘴巴,不发一言。
啪、啪、啪!
接连几声脆响,阳禄整个脸颊都高高肿起,嘴角更是血水长流,但仍是不开口说话。
“贼子口舌倒是严密!”
慕容冷笑一声,待见粮食已经复又搬运上车,他才上马喝道:“回营,将这刁竖一并押回,着阿六敦入我营帐领人!”
一行人趾高气扬、大摇大摆的离开这一片营区。
营中发生骚乱时,早有军士前往通知在外游猎的慕容霸,慕容霸得知此事后,心中痛痒一惊,匆匆返回营地,待见满地狼藉,脸色同样变得难看起来:“贺赖跋欺人太甚!”
心中虽然羞愤不已,但慕容霸也并不敢直接前往打杀内斗,他先寻来营中军士详细询问事情缘由,待听到慕容不独抢走他的军粮,甚至连他的军司马阳禄都一并抓走,心中更是羞恼异常。
慕容氏兄弟之间亲缘淡泊,强者欺弱并不罕见,如早年受伤失势的慕容恪被逼远走中州为质。慕容霸这些年在部族中虽然风头甚健,也颇得其父喜爱,但还不足直接挑衅慕容。而这种兄弟间的私斗龃龉,他若动辄求告其父,只会让其父对他渐渐失望。
但这件事也不能就如此罢休,且不说那几百斛粮草,就是被慕容擒走的军司马阳禄,慕容霸便不能不管。
阳禄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其所出身的北平阳氏乃是当下辽边亡户士流领袖,也多因为阳禄在军中助他,慕容霸才多得便宜。像是各部资粮都缺,他部却少有此患,就是因为军需官员之中不乏阳氏门生义故,对慕容霸的部伍也多有偏帮。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因此触怒了慕容,更是直接打杀上门来挑衅。
慕容霸沉吟良久,觉得这件事凭他很难得于从容解决,于是便离开营舍,直去求见阳鹜,看看他有什么良策。
“这件事,交给我吧。”
阳鹜此际还在龙城工地上督工,待听完慕容霸得求告之后,他便开口说道。
听到阳鹜愿意揽下此事,慕容霸先是松一口气,而后又不乏愧疚道:“世兄是我臂膀之助,却在我营中身遭此辱,我不能为之助势,反而还要求告阳公解困,实在是……”
“不必多说,将军暂请归营候信。”
阳鹜倒是一脸平淡,没有丝毫介意兼责怪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