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社会上有一种人,他们活在最底层,有人知道,但无人相助。他们只能靠自己攀爬,一边爬,一边摔;一边摔,一边爬。他们不哭,他们没资格哭。。。
子墨,韩子墨,若是你哭,你便再也无法站立。
村里有个小学,里边只有一到三年级,小的可怜。幼儿园只用上一年就可以上一年级了,因为学校里里外外的老师总共就四个,会忙不过来。
今天是韩子墨第一天上是新的,是父亲前几天赶集专门在地摊买的,上面有个花仙子,她特别喜欢,从拿到就不离手,睡觉也不离着,就放在肚子上,摊得平平的。
别人家的孩子早在半年前就开始上幼儿园了,她因为家里的原因少了半年。去年的猪长得很好,个个都有两三百斤,而且猪肉涨价,杀了之后她上学的费用便不是太沉重。
小小的身子在庞大的学校面前更加渺小,局促地拉了拉肩带,有些黑的脸蛋微微泛红。刚抬出脚,下课铃声便接着响了起来。里边小孩的嬉闹声响起,几道同样小的身影交谈着朝校门走来。
迈出的脚急急忙忙往后收,慌张地朝学校后方跑去,绿色的胶鞋踏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牛老师等会儿要发糖了,我们快点尿完回去!”扎着牛角鞭的小姑娘说着,身旁的孩子点头附和,很快便进了校门外不远处的厕所。村里小学的厕所修在外边,男女是挨着的,只隔着两米通道,水泥覆在石头上,上面还开着几个洞,不过没到160的一般看不到。
很快几个孩子就出来了,拉着手蹦着就回了。
半响,躲在学校后边的韩子墨出来了,握着的小手微抖。后边是荒田,里面什么蛇虫都有,刚刚她站在草里一只老大的蚱蜢直接蹦上了衣领上,转眼钻进了衣服。
蚱蜢的腿脚很多,上面还带着许多倒刺似的东西,挂在脖子上钻心的疼。忍着叫出来的冲动,她硬生生将几条腿扯断在脖子上,留下几道带着血珠的红痕,刮伤很疼。
课间休息也就十分钟,上过学的都知道,很快的。
直到校园里传出郎朗书声,她才重新迈进去。不是害怕,但或许,也是害怕的。
父亲前几天带她来过,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对里面的布局还是知道的。径直走到办公室,小拳头敲在门上发出“扣扣”的声音。
“进来。”带着磁性的男声响起。
韩子墨走到男人面前,滴溜溜的双眼毫无畏惧地看着这所学校的负责人。
方明,系主任,管着学校所有事物。这里没有校长,他最大,因着有些亲戚关系,她知道他。
“你是韩子墨?”
女孩点点带子的手未曾松过。
“一个人来的?”
“家里要栽秧,爸爸叫我自己来。”韩子墨说着,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又加了一句,“我认得路。”
方明很快便将她打发了出去,没人带领,自己走向上着课的班级。
父亲前几天就把学费付清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理所当然,不过,毕竟身份在那儿,没人重视。
唯一的幼儿班,韩子墨六岁上的。里面传出还孩子们的欢呼声,她看见了,那个被称为牛老师的女人在用篮子发糖。
新学期,里边装的糖是冰糖,一个个小小的,但是在那个时候已经足够小孩高兴上整天。
韩子墨就这么站在外边,一动不动,也不看篮子里的糖,只看着穿了黑色裙子的牛老师。小手带,尽管里边没有一本书,只装着早上用菜刀削好的铅笔,也是新的。
没人发现她,她就站在那儿,直到篮子里的糖只剩下几块儿,牛老师要重新走回讲台,正好瞧见了外边的韩子墨。
视线停顿了几秒,却又在瞬间移开。
她没见过她,当是哪家的小孩子贪玩儿跑来了学校,毕竟,那时候的韩子墨,瘦小得可怜。
转身就要拿粉笔,韩子墨家隔壁的女孩认出了她。
“小墨!”
“是韩子墨啊,她终于来上学了。”
村子不大,认识她的人也有那么两三个。这么一闹腾,写字的牛老师也不好忽略她,问了问刚才发话的几个人。
“你们认识她?”
艳艳答得最快,头上的尾巴甩得一晃一晃的。“她是小墨啊,昨天她爸爸说她要开合我一起上学了,要我和她一起玩儿。一开始没看见她我还以为她爸骗我呢!”
“来上课,”牛老师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学费交了么?”
韩子墨点头。
牛老师眼神闪烁,随即点了点头。“进来吧,去后边那个空着的位置坐着。”说完她便一脸严肃滴开始写板书了。
子墨走向后边时余光在篮子里的几块冰糖上流连了一会儿,面无表情走向后方,仔细看才能看着她喉咙细微的吞咽。
一节课她什么都没有听懂,只见着老师在黑本上慎重地写了些数字,她也就记得123到十,其他的就不知道了。至于她说的什么加法,于她来说,简单的一加二都是天书。
模糊地混过了一节课,韩子墨有些困了,以往这个时候她都一个人在家和大黄玩儿,玩儿累了就躺在木床上睡一觉。醒了爸妈基本也就收了活儿,回家帮忙着准备饭菜,一上午就过去了。
农村没有什么芭比娃娃,没有玩具,只有土地和庄稼。
她不是个强迫自己小心地放在书桌下的木架子上,倒头就睡,老师也不管,讲十分钟就自己让大家自己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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