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姜淮济被一阵低沉的嗓音吵醒,他侧身看了眼旁边睡的香甜的沈碧清,小心翼翼的穿衣起身向门外走了去。
“老爷,属下已经查明,芙莘苑附近并没有烧毁东西的痕迹。”姜淮济派去的探子来报。
“一丝灰烬都没有?”姜淮济半信半疑道。
“回老爷的话,并没有。”
为防吵醒屋里那位,姜淮济刻意压低了声音,他派去的是他的贴身侍卫,做事谨慎小心,是最让他放心的。
既然如此,那必是王妈在说谎了。
“你先下去吧。”姜淮济轻轻叹了口气。
心事重重的回到房间,他的心思举棋不定。再次想起柳瑟昨晚的话,那么是不是应该调走王妈……
朝堂上的事他向来断的清楚,偏偏到了自己的家事,他略觉心烦的揉了揉紧皱着的眉头。
却感觉到一双手浮在他的肩头。“老爷这是怎么了?”身后的女音柔弱温和,“老爷可还在为阿瑟的事情烦恼?”
这些年来,沈碧清和姜淮济夫妻二人的相处模式还算和谐融洽,但比起恩爱,更多的是尊敬。
沈碧清背后有强大的侯府做靠山,姜淮济即便是一国之相,难免也得忌惮几分,更何况,许多事上他还要仰仗侯府相助。
于沈碧清,也不过是尽夫妻之道。
沈碧清也是个美人,多少会让他心动几分。但不知为何,他有时会在这张美丽的面容上瞧出些东西。
而那东西,却偏偏是他看不清的。
这点,他每每想起,都感觉到一阵心寒。这也是他今日不怎么去君兰院的重要原因了。
距离,永远是不落人把柄的最佳武器。
“老爷可愿听妾身一言?”在姜淮济面前,沈碧清永远是一副端庄得体,温婉贤淑的模样,她的声音柔柔弱弱,十分好听,也便让人没了抗拒的念头。
“夫人请讲。”姜淮济也尽量顺从着她的意思。
“老爷心疼阿瑟固然没错,但芙莘苑位置偏远,她身边虽有几个丫头,但却都懦弱。王妈在我身边多年服侍,自是忠心耿耿,且她有一身武艺,也能护阿瑟周全。”
沈碧清的话听着不无道理,也全然像是在为柳瑟考虑。
姜淮济凝神望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女人,她既然说王妈衷心,那又为何刺伤那个丫头,继而污蔑她呢。
“此事我已不想多说什么,全权交给夫人处理好了。”确实,仅是这么一件小事,就困扰了他好久,眼下交给这个女人料理,倒也可以表示他对她的信任,好让她消除很多顾虑。
“老爷放心,妾身定打理好一切,老爷只管安心处理朝政之事,妾身会替老爷处理好府内大小事务。”
这似乎就是沈碧清要的回答,她看起来得偿所愿,心满意足,也笑的格外的甜了。
“有劳夫人了。”姜淮济轻柔的拉过那双白嫩光滑的玉手,将它攥在手心里,面上的笑意也是放松自然的。
自昨晚从枫林院回来后,柳瑟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她只觉得心绪不宁,像是心中的愿望要落空一样。
丫鬟们问她怎么了,她也回答不上一二。只是手有意识的往脖子那探了探,涂上了创伤药再加上一些脂粉掩饰,已经看不出什么了,但指尖轻触时,还是略有些疼。
果不其然,带着一身伤的王妈回来了,眼神里的嚣张气焰丝毫不减,看着她时眼底的轻蔑与嘲弄更加明显了。
柳瑟攥紧了拳头,一脸愤恨的瞪着这个碍眼的女人。
她这次还是失算了,没能拔掉这个眼中钉,不过现在不是和她计较的时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做。
而这个胖墩的女人,也不过是给她多了些喘息的时间罢了。
下一次,就不是赶出府那么简单了。
“小姐身子可好了些……”王妈的惺惺作态实在令人恶心,柳瑟倒是乐意配合她。“托大夫人的福,已经好了许多了。”
她偏是提起大夫人这几个字眼,果然,王妈神情为之一动,眼里闪过的恨意她看的明显。
柳瑟望着脸色变了又变的王妈,眸子里溢满了笑意。她不急不缓的朝王妈那边走过去,她娇小的可怜,但是在面对身强体魄,高她许多的王妈时,并未流露出半分的畏惧,反而从嘴里发出的轻柔女音令王妈心头一震。
“这,是最后一次。”
王妈不太理解话语里的意思,略略思考了下,顿时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个贱丫头,倒是和她们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柳瑟回到房间,只感觉整个人又虚了几分,丫鬟扶她到软榻上休息,她的思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是急了些,本以为赌上自己的命,怎么也能赶走王妈,却不想会是这样。
想来沈碧清定是在姜淮济跟前说了些什么,她之前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姜淮济即便再不待见她,总不能她受伤也不作理睬吧。
但她到底高看了他,他本是无情无义之人不是么。
对于这相府里的每一个人,她是再清楚不过了。沈碧清和姜淮济两人表面看似和睦,却都各自存有心思。
沈碧清有着庞大的侯府依靠,姜淮济也总会谦让她几分。但对她,表面的迎合要多于真正的倾心吧。
她曾以为他最爱的人是娘亲,即使她被禁足在春园阁,即使他都没去看她一眼,她以为他是难过的,但这份难过远不及他相爷的身份来的重要。
所以,娘到死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