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锁的这个姿势,很不雅观。
不过,子规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突如其来的举动了,反正屋中没有别人,便由着她吧。
“怎么大方?上门说‘我来找你们大小姐聊天’吗?”她道,“他又不傻。”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他再往号称“天子纯臣”的佟家蹿,可是要被人拿住把柄的。
子规依旧受到了惊吓。
“大小姐真准备同他在枫林见面?若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偏偏佟小锁对这方面的事情,极不敏感也不担心。
她本就是现代人,如今心中还存着家中许多人“生死存亡”的大计呢,谁还能顾得上那点子封建俗套?
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
在佟小锁看来,必须命重要呀!自己的命,家人的命,友人的命。
若为国为家,求名节是为尊严,自然值得称赞;但眼下家人的安危当前,那劳什子“名节”,还是随着信一起扔火盆里烧了的好。
“怕什么?不让人看见就好了。”说着,佟小锁坐起来,看着子规和金盘:
“夔弟回来了,有些事情早作打算的好。有个郡公帮忙,肯定有好处。”
子规听见这话,细细想来有些道理,便道:“不过我看那人,不好相与。”
佟小锁一笑:“他先来找我,就说明我对他有利可图,既然有利,安知我不能反过来,用他一二?”
……
只是,话虽然说得如此轻松,但佟小锁这夜,依旧没有睡好,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都有了黑眼圈。
子规心疼坏了,抱怨道:“真是的,没见帮上多少忙,倒让您跟着烦心了。”
佟小锁知道她在抱怨涂小酒,不由笑道:“那日儆哥哥和你,可是靠着人才平安回来的。”
子规一时没词儿了,想了半天,才道:“可是大小姐那一番作为,他才在京中立稳了的。”
佟小锁立刻摆手:“这个功劳我可不敢领,他是靠着皇帝血脉,才立稳的。”
子规自知失言,一笑,不再说话了。
一时间,金盘打着呵欠,从外面进来了,问道:“大小姐,厨房里今日做了粳米粥和胡桃粥,问大小姐要喝哪样?”
佟小锁看着她,笑道:“你看着点吧。”
金盘嗯了一声,出去片刻回来,又拿了胡桃粥回来,道:“沈娘子特意叮嘱了,这个粥要空腹喝的。”
佟小锁此刻已经洗漱完毕,听见这话,便先尝了一口。
确实好吃,有一丝甜,该是加了糖的缘故。
“不错的。”佟小锁赞了一句。
金盘笑着,又将各色小菜、点心摆了出来,边服侍她吃饭,边道:“有个事情,该告诉小姐知道的。”
佟小锁放下勺子,看向她。
“今早我去厨下的时候,是带着洛儿一起的,然后她问了我好多关于二少爷的事情。”金盘如是说。
佟小锁略微皱了眉头,这可真不是好兆头了。
“都问了些什么?”
“问少爷哪里读书,喜欢些什么,还说什么二少爷长得真好看之类的话。”金盘道。
这次,子规都不高兴了。
不管哪家的丫头,张口就说这家少爷好看什么的,都是大忌讳呀!
佟小锁一笑,了然道:“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金盘立刻高兴起来,自得道:“只这样的事情,小姐让我做,准没错的。”
若是不熟悉金盘的人,只会觉得她是个容易被忽悠的人,而这种人,恰好最容易套出别人的心里话。
佟小锁吃罢饭,又将昨夜那封信烧了之后,便对金盘道:“我今日要去书房看书,你先歇会儿,然后就带着洛儿进来,好生教她吧。”
金盘心中很清楚,急忙应是。
……
今日天略有些阴冷,又因着佟昌言的书房从来不许人点火,所以佟小锁裹了极厚的衣服,子规还另外又备了件猩红的大毛斗篷。
“大小姐,这个洛儿看来,还真是有些来头的?”子规在佟小锁一旁捧着书,趁着南妈妈出去备茶水的时候,小声问她。
佟小锁在书架上随手抽出了两本词书,翻看道:“不管什么来头吧,都不能让她误了弟弟考试。”
说着,又将其中一本她觉得不好看的放回来,继续往前走。
只不过,还没等佟小锁绕过这一排书架,就听见有人在说话了:
“正君你可知道,我听说西洋人有一种什么镜子,把两片玻璃放在一起,就能看见特别远的地方了。”一个陌生少年开朗之中,带着三分傻气的声音道。
“如何看的?”佟明夔的声音。
“不知道,我听说这事情后,还特意拿了两片玻璃垒在一起呢。”
“看远了?”
“什么看远呀,连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了呢。”陌生少年哈哈笑着,仿佛在笑自己很傻的样子,“可惜去西洋的商户们,都没找见这么个镜子,我还要考试,不然定然要自己去一次西洋,看看那个镜子,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用石头盖房子的,还是尖尖的顶呢。”
“和咱们的长城一样?”
“好像也不是很一样。我是在家的时候,听一个胡商说的,可惜在衡州的时候,都没见过几个胡商。”
“哦,京城也有许多胡商的。”
“可如今是冬天,听学友们说过,京城的胡商,都是赶在春夏之际来的,啊,真希望到时候能有一见呢。”少年的声音,更觉傻气了,“不过那天我看见了